王莉 || 难以割舍的爱
生命越活越脆弱，特别是步入而立之年之后，最容易伤感，甚或四季的轮回，一片树叶的落地都有可能让我感触很多……
一直以来，都想用文字记录母亲的爱，可提笔总不知从何说起。我的母亲是一位平凡的农村妇女，诸如许多母亲一样朴实、善良、勤劳，母亲的一生似乎都在忙碌中度过。记得我上小学时，家中因在县城农贸市场经营布匹生意，而我们姐弟三儿都在永丰上学，所以记忆中母亲似乎每天都在往返于县城至永丰的路上。春夏秋冬，一如既往……
转眼间我上了小学，弟弟妹妹也相继长大。为了不影响到我们姐弟三儿学习，父亲和母亲决定把布匹生意迁回永丰，而这一迁就是近20年。在这20年里发生了很多事。从我和妹顺利考入大学、结婚、生子，到我弟成家立业、母亲抱孙子。似乎都很平常，但这其中的心酸恐怕只有母亲才有资格感言。
记忆中父亲性子急、脾气差，遇到烦心事，就总爱对母亲发脾气，母亲只要一埋怨就极有可能遭到父亲一顿毒打。小时候我们姐弟最怕他俩吵架，因为只要一吵架，受伤的总是母亲。
2003年我高考落榜，成天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到父亲更是退避三舍，那时候我弟正处在严重青春叛逆期，初中三年没和父亲说过一句话，不管父亲教育谁，说的对与错，只要父亲一张嘴，他就会气急败坏，弄得家里经常都是乌烟瘴气。每遇此时，母亲都会上前阻拦，还没等话音出口，父亲就是一堆数落，什么“慈母多败儿，都是你惯的，女子女子考不上大学，儿子儿子成天就知道和他抬杠……”，然后就是踢凳子摔碗筷之类，此时，母亲不开口还好，只要一开口，父亲就会借机拳脚相向，总之，记忆中母亲经常都是偷偷流泪。
2007年我大学毕业，最先在西安一家医药器材公司做推销员，因为经常要出差的缘故，电话号码经常需要更换，有时候好长时间疏忽了和家人联系。那时，只要村子里有人回家，母亲都会跑去打听我的消息，打听到了就差人给我捎话：如果外面太累了，就回来，大不了他们养活我，还说父亲夜里梦见我在给西安一家餐馆洗碗洗盘子，梦醒之后他俩心疼的整晚都没睡着……
记得当时听朋友给我说起之后，我是既心疼又自责！没过多久母亲就打来电话，说县公安局招聘文职协警，父亲催我报考。就这样经笔试、面试，竟然稀里糊涂的就被录取了。虽然刚开始工资仅仅只有600元，但我能感觉到父亲、母亲发自内心的高兴，因为在他们眼里，赚钱不赚钱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们的女儿回家了。
直到我再次顺利考进乡镇事业正式编制，他们一颗悬着的心才算基本落地。相继，我妹的职业生涯似乎比我要平坦的多，没有太多的磕磕绊绊，顺利进职教师行业，我弟也从懵懂的青春叛逆期走了出来，工作、生活也还算是稳定。
本想着我们一家人以后的生活会一天好过一天，至少，父亲、母亲就不会那么累了，可命运的噩耗第一次击垮了母亲，2009年我和我妹参加工作的第一年，由于家里盖新房，母亲太过操劳，胃大出血，经手术治疗后一年多才算基本恢复。
按说大病初愈的她本应该在家静养，可是母亲仍放不下街面的生意、地里的活。每次看见她忙前忙后，我都会心疼的说，“妈，您能不能注意一下身体，停下来，歇一歇？”。不让种地，她说“农民不种地，干啥？地荒着，人笑话里！”不让再上街摆摊卖布，她说：“忙碌了大半辈子了，闲不下来！”
平日里母亲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记得我第一份工资领了600元，用400元给父亲、母亲各买了双皮鞋，母亲一边嘴里叨叨，“花这钱干啥，妈有鞋。”一边双手拿鞋左看看、摸摸，右看看、吹吹。当时我还真是不理解，不就一双鞋嘛，平日里穿的和这也没啥两样呀！
正沉侵在遐想中洋洋自得的我恍惚中听到父亲大骂：“今后花钱的地方多了，就那么点工资，成天乱花，谁让你买鞋，拿回去退了……”我当时心里五味杂陈，哭着跑出屋外，迷糊中听到母亲哭喊，“女子长大了，领工资了，给你买双鞋，买错了！同样是心疼的话怎么从你嘴里出来就变味了，一片孝心被你糟蹋了，爱穿不穿！”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只听父亲问母亲“咱家还有棕色鞋油没，这鞋要经常擦！”我听后高兴的落泪了。临走时，母亲大包、小包又给我收拾了一堆吃的、用的，叮咛我按时吃饭、天冷了穿厚点，没事不用老往家跑。
2011年我结婚了，父亲、母亲含泪送我出门，2014年我生完宝宝坐月子无人照看，母亲就又给我当起了全职保姆，既要照顾我，洗衣、做饭，又要带孩子，记得当时宝宝经常是夜里哭闹不止，白天呼呼大睡，母亲怕影响到我休息，整晚上整晚上一人抱着娃在客厅来回走动，瞌睡了就躺在沙发上眯瞪一会儿，白天娃睡着了，她还得变着花样儿给我做饭。
现在想起来每一次对母亲的忽略都将会是我一生的悔恨。就在前不久的一次体检中，母亲被查出了癌症晚期，这个噩耗如晴天霹雳，全家人几近崩溃，我们姐弟三儿带母亲跑遍了西安所有最有权威的肿瘤医院，但诊断结果都是一样的无药可救，医生说癌细胞已经扩散，血管严重堵塞，即便是手术也很难挽救。
拿着诊断书从医院走出来，母亲拉着我的手问东问西，我怎么也不敢抬头去看她的眼睛，我害怕，害怕她看出我的脆弱，看出自己生命的终结。我和弟弟妹妹强忍眼泪，强颜欢笑告诉她“没事，没事，老毛病犯了，吃吃药就好了，都不用住院的，妈，放心哦！”“妈放心，妈放心，没事就好，你们也少操心哦，赶紧回家吧，娃还在家里呢！”
“子欲养而亲不待”，尽孝要尽早！很遗憾在母亲未受病魔缠身之前我没能带她吃过一顿好饭，没能给她买过一件好衣服，没能带她四处转转，陪她好好说说心里话。
现在我有心陪她转转，接她搬来与我同住，而她说，“你们工作忙，妈的病不打紧，要安心工作，照顾好娃！”每每听到此处，我鼻子都好酸，拿什么来拯救你，我的母亲！！！第一次这么深切的感受到自己的渺小，第一次这么的绝望，第一次这么的惧怕生死……
前日，我打电话回家，询问母亲情况，父亲说母亲晚上偷偷哭。
作者简介：王莉，女，生于1984年11月，商洛市洛南县人，现就职于洛南县委组织部，文学业余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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