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城外
飞过了高山,
就以为远离了那片天。
山丘多了更愿意生出一些景来,像是被爬山虎侵占了领地的院垒,上面躲着几只雀儿轻佻地左右寻食,偶尔老猫抬腿伸腰,本来垂落的长尾扫开几片枯叶,惊起雀鸟高高跳起又远落在果树下继续寻觅,头也不抬。
喜欢看埋藏在角落里的矮屋,安眠在山脚或是挤在坡顶露出几个烟囱的四角。远远看着,门前总是几颗垂柳。有的院里生着高高的柿子树,秋色浓了就冒出橘色的灯笼,繁密有序的与枯叶形成完全相反的姿态,沉默又不需依靠般骄傲。
在行驶途中的列车上向外静静张望,瞬间的色彩往往最能吸引人的视觉。
这些色彩斑斓自然都来自于这些躲在高楼里的小院,那些悬晾着湿衣和被套的长绳,比旅途中不断在窗外飞驰而过的电缆线有趣得多。它们像是幼儿园里稚嫩的孩子,要绚丽的色彩包围着才肯露出天真的笑脸。
这些色彩是高楼林立中难得的惊喜,却是大山深处最普通的常态。但山里的空气太野了,让常年喝着泉水井水的人们心里存下了野生的种子,必定要发芽开花,然后枝干蔓延到高山以外的空气中继续生根落户。但山外的空气更野,是躁动到削弱了一切幻想的沧瘠,在无根无源陌生的飘零,然后四面八方的散开,融合在互不妥帖的角落里,各自唏嘘。
忽然觉得那些隐匿在城市中的色彩,是一种带着尊严的旗帜。是这座城市给来往行路人的一份留念,是飘落各处的无根萍还依稀尚存的曾经。
终归是鸟雀会寻的一方安宁,那些橘色的灯笼偶尔也会被高层的菱形镜反射出异样的光。但它们依旧和从前一样,是走过岁月后遗留于此的陈旧古梦,安住着一代人劳苦的脊梁。虽然我们变了模样,但窃喜这些个曾经的光景还记得我们身上抹不去的思想。偶尔会被这些高楼下的矮屋勾去了魂魄,好像自己也住在里面一样,与此生躲不过的匆忙隔海相望。
但最多的路过却是让人感到心中虚无,也许是它们在城市中的角色太过渺小了吧!总有种填充不满的失落和孤独无依的违和,像是每个独自行路的旅人,都会有的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