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记忆
去乡下朋友家,见朋友的妻子正在用柴火灶烧饭。
我小时候,父亲单位的大院里堆放有很多废弃的木头,既占地方又碍事。一天,领导要我父亲把木头处理掉。父亲借来脚踏三轮车,每天下班拉满满的一车木头回家,整整拉了两个来月才拉完。这些木头堆在屋旁,像一座山。为了防雨淋,上面铺上了油毛毡。父亲在堆木头之前,把还可以利用的挑出来,借来木匠工具,又刨又锯。从没有做过木匠的父亲,做成了饭桌、板凳;从没有做过油漆匠的父亲,把饭桌、板凳等家具刷得油光发亮。然后,从没有做过泥瓦匠的父亲又在家门口的过道上垒砌起柴火灶。从此,我们家一改用煤球炉烧饭的历史,改用柴火灶。烧饭的时候,母亲把灶台打扫得干干净净,我负责抱来干柴,父亲用废纸引燃,炉灶里便红彤彤起来。顿时,炊烟袅袅,散发出淡淡的柴火味。
生长在城市里的小孩没有见过乡下的柴火灶,都觉得有趣,邻居家的小孩常常会来凑热闹,争抢着拿火钳,往灶膛里添加柴火。但一会儿把火烧大了,一会儿烧小了,一会儿烧灭了。火没有烧好,大家衣服裤子却沾上了一层黑黑的炭灰,手上脸上也是抹上了黑,惹得大人哈哈大笑。其实,烧火是有窍门的,灶膛里柴火不能太多,火心要扒开,柴火要架空,这样才能把火烧好。
等小孩闹够了,父亲坐在灶膛前的小凳子上,手持火钳,一根一根把木柴往灶膛里塞,不时拨弄,神情专注。母亲在灶台上忙这忙那,锅碗瓢勺,叮叮当当。切菜、放佐料、挥锅铲,锅里的菜嗞嗞作响,香味阵阵。
炒完了菜,把淘好的米放入锅中,小火焖煮。等听见饭粒发出细微的爆响声,并有香气溢出锅盖的时候,母亲会让父亲把灶膛里的火退出,慢慢地焐,这样做出来的饭又松又软又香,老远,那香味直钻鼻孔,撩人肺腑。等米饭盛出后,在锅巴上淋上点麻油,炉灶里稍微点一把小火,锅中的锅巴会自然拱起,脱锅而出,被小孩们一抢而空……
我把自己小时候家里烧柴火饭的事讲给朋友听。朋友说,烧煤气灶、电磁炉虽然方便干净,但烧柴火灶的趣味和柴火饭的香味失去了。
朋友家的饭菜做好后,灶膛里还留下一些炭火。炭火被夹进炭炉中,砂锅放在炉上,慢火细炖着。没多久,砂锅滚烫,突突冒出白袅袅的烟雾。饭菜上桌后,朋友又温了自家酿制的米酒。柴火灶做出来的饭菜非同一般,青菜翠绿,鸡鸭鱼肉格外酥烂,砂锅里煨着的菜热气腾腾。这顿饭吃得浑身暖呼呼,美滋滋。
(天 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