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全鉴》非攻(下)

非攻(下)——攻战是弊极大、利极小之事,必须加以非难

【原文】

子墨子言曰:今天下之所誉善①者,其说将何哉?为其上中天之利,而中中鬼之利,而下中人之利,故誉之与?意亡②非为其上中天之利,而中中鬼之利,而下中人之利,故誉之与?虽使下愚之人,必曰:“将为其上中天之利,而中中鬼之利,而下中人之利,故誉之。”今天下之所同意③者,圣王之法也。今天下之诸侯,将犹多皆免攻伐并兼④,则是有誉义之名,而不察其实也。此譬犹盲者之与人,同命白黑之名,而不能分其物也,则岂谓有别哉!是故古之知者之为天下度也,必顺虑其意而后为之。行是以动,则不疑速通。成得其所欲,而顺天、鬼、百姓之利,则知者之道也。

是故古之仁人有天下者,必反大国之说,一天下之和,总四海之内,焉率天下之百姓以农,臣事上帝、山川、鬼神。利人多,功故又大,是以天赏之,鬼富之,人誉之,使贵为天子,富有天下,名参乎天地,至今不废。此则知者之道也,先王之所以有天下者也。

【注释】

①誉善:根据下文应为“誉义”。

②意亡(wú):还是。

③意:疑为“义”字之误。

④将:当然。免:通“勉”。

【译文】

墨子说道:当今天下所称赞的道义,该是怎样一种说法呢?是他对上能符合上天的利益,于中能符合鬼神的利益,对下能符合人民的利益,所以大家才赞誉他呢,还是他对上不能符合上天的利益,于中不能符合鬼神的利益,对下不能符合人民的利益,所以大家才赞誉他呢?即使是最下等、最愚蠢的人,也必定会说:“是他对上能符合上天的利益,于中能符合鬼神的利益,对下能符合人民的利益,所以人们才赞誉他。”现在天下所共同遵守的道义,是圣王的法则。但现在天下的诸侯大概还有许多在致力于攻战兼并,那就只是仅有称赞道义的虚名,而没有明白其实质。这就像盲人与正常人一样能叫出白与黑的名称,却不能辨别白与黑的物体,这难道能说有区别能力吗?因此古时的智者为天下谋划,必先考虑此事是否合乎义,然后才实行。行为依义而动,毫不迟疑,迅速成功。确乎得到了自己希望的而又顺乎上天、鬼神与百姓的利益,这就是智者之道。

所以古时享有天下的仁义之人,必然反对大国攻伐的主张,让天下的人和睦相处,总领四海之内。于是率领天下百姓致力于农业,以臣礼事奉上鬼、山川、鬼神。利人之处多,功劳又大,所以上天赏赐他,鬼神让他富裕,人们赞誉他,使他们贵为天子,富有天下,名声与天地共存,到现在也没有停止。这就是智者之道,是先王能够拥有天下的原因。

【原文】

今王公大人、天下之诸侯则不然。将必皆差论其爪牙之士,皆列其舟车之卒伍,于此为坚甲利兵,以往攻伐无罪之国,入其国家边境,芟刈其禾稼,斩其树木,堕①其城郭,以湮其沟池,攘杀其牲牷②,燔溃其祖庙,劲杀其万民,覆其老弱,迁其重器③,卒进而柱④乎斗,曰:“死命为上,多杀次之,身伤者为下;又况失列北桡乎⑤哉?罪死无赦!”以譂其众⑥。夫无兼国覆军,贼虐万民,以乱圣人之绪⑦。意将以为利天乎?夫取天之人,以攻天之邑,此刺杀天民,剥振⑧神之位,倾覆社稷,攘杀其牺牲,则此上不中天之利矣。意将以为利鬼乎?夫杀之人,灭鬼神之主,废灭先王,贼虐万民,百姓离散,则此中不中鬼之利矣。意将以为利人乎?夫杀之人力利人也博⑨矣!又计其费,此为周⑩生之本,竭天下百姓之财用,不可胜数也,则此下不中人之利矣。

【注释】

①堕:毁坏。

②牲牷(quán):牲口。牷:古代用作祭品的纯色全牲。

③重器:国家的宝器。

④柱:支柱。此处引申为支持。

⑤失列:掉队,落伍。北桡:败逃。

⑥譂:即“惮”。

⑦绪:业。

⑧振:疑为“挀(bāi)”字之误,裂开。

⑨博:疑为“悖”字之误。

⑩周:疑为“害”字之误。

【译文】

现在的王公大臣、天下的诸侯则不是这样。他们必定要派遣他们的精兵猛将,排列其兵船战车的队伍,在这个时候准备用坚固的铠甲和锐利的兵器,去攻打无罪的国家,侵入那些国家的边境,割掉其庄稼,砍伐其树木,摧毁其城郭,填塞其沟池,夺杀其牲畜,烧毁其祖庙,屠杀其百姓,杀害其老弱,抢走其国宝,终于导致激烈的战斗,他们鼓动说:“死于君命的最勇猛,多杀敌人的次之,身体受伤的最差。至于落伍败退的呢?罪乃杀无赦!”用这些话威胁他们的士兵。兼并别人的国家,覆灭别人的军队;残杀虐待百姓,以破坏圣人的功业。还认为这是有利于上天吗?取用上天的人民,去攻占上天的城邑,这乃是刺杀上天的人民,毁坏神的灵位,倾覆宗庙社稷,夺杀牛羊祭品,那么这就对上不符合上天的利益了。还认为这样利于鬼神吗?屠杀了上天的人民,就灭掉了鬼神的祭主,废灭了先王的后裔,残害虐待万民,使百姓流离分散,那么这就于中不符合鬼神的利益了。还认为这样利于人民吗?认为杀他们的百姓是利人,这就太荒谬了。再考虑那些战争费用,是危害了百姓生存的根本,竭尽了天下百姓的财物,多得数也数不清,那么这就是对下不符合人民的利益了。

【原文】

今夫师者之相为不利者也,曰:“将不勇,士不分①,兵不利,教不习,师不众,率不利和②,威不圉,害③之不久,争之不疾,孙④之不强,植心不坚,与国诸侯疑。与国诸侯疑,则敌生虑而意羸矣。偏具此物,而致从事焉,则是国家失卒⑤,而百姓易务也。今不尝观其说好攻伐之国?若使中兴师,君子庶人也,必且数千,徒倍十万,然后足以师而动矣。久者数岁,速者数月。是上不暇听治,士不暇治其官府,农夫不暇稼穑,妇人不暇纺绩织纴。则是国家失卒,而百姓易务也。然而又与其车马之罢毙也,幔幕帷盖,三军之用,甲兵之备,五分而得其一,则犹为序疏⑥矣。然而又与其散亡道路,道路辽远,粮食不继傺⑦,食饮之⑧时,厕役⑨以此饥寒冻馁疾病而转死沟壑中者,不可胜计也。此其为不利于人也,天下之害厚矣,而王公大人乐而行之,则此乐贼灭天下之万民也,岂不悖哉?今天下好战之国,齐、晋、楚、越,若使此四国者得意于天下,此皆十倍其国之众,而未能食其地也,是人不足而地有余也。今又以争地之故,而反相贼也,然则是亏不足而重有余也。

【注释】

①分:疑为“奋”字之误。

②率不利和:疑应为“卒不和”。

③害:通“遏”,阻止。

④孙:疑为“系”字之误。

⑤卒:应为“率”,法度。

⑥序疏:当为“厚余”,多余。

⑦傺(chì):留住,落脚。

⑧之:疑为“不”字之误。

⑨厕役:随军后勤服务人员。

【译文】

现在率领军队的人相互认为不利的事情,即将领不勇敢,兵士不奋先,武器不锐利,训练不练习,军队不壮大,士卒不和睦,受到威胁而不能抵御,遏止敌人而不能久长,两军交战而不能速胜,维系民心不够有力,树立决心不够坚定,结成同盟的诸侯内心生疑。结成同盟的诸侯内心生疑,那么敌对之心就会产生而共同对敌的意志就减弱了。如果这些情况都存在,还要竭力从事战争,那么国家就会失去法度,百姓也就要改业了。现在何不试着看看那些喜欢攻伐的国家?假使国中出兵发动战争,必须征用君子庶人数以千计,普通士兵需要数十万,然后才足以组成军队而出动。战争时间长的要数年,时间短的也要数月,这使君王无暇听政,官员无暇治理他的官府之事,农夫无暇耕种,妇女无暇纺织,那么国家就会失去法度,而百姓则要改业了。而且还有兵车战马的损失,帐幕帷盖,三军的用度,兵甲的设备,如果能够收回五分之一,就算收回很多了。还有在道路上走散逃亡的,由于路途遥远,粮食供应不上,饮食不能按时供应,厮役们因饥饿寒冷疾病辗转死于沟壑中的,又不可胜数。像这样不利于人、为害天下之处就够严重了。但王公大臣却乐于实行,那么这就是乐于残害天下的百姓,难道不是有悖于常理吗?现在天下好战的国家有齐、晋、楚、越,如果让这四国称霸于天下,那么,即使让他们的人口增加十倍,也不能种完那些土地。这是人口不足而土地有余呀!现在又因争夺土地的缘故而互相残杀,既然这样,那么这就是减少不足的东西而增加本来就有余的东西。

【原文】

今遝①夫好攻伐之君,又饰其说,以非子墨子曰:“以攻伐之为不义,非利物与?昔者禹征有苗,汤伐桀,武王伐纣,此皆立为圣王,是何故也?”子墨子言曰:“子未察吾言之类,未明其故者也。彼非所谓'攻’,谓'诛’也。昔者三苗大乱,天命殛②之。日妖宵出,雨血三朝,龙生于庙,犬哭乎市,夏冰,地坼及泉,五谷变化,民乃大振。高阳乃命玄宫③,禹亲把天之瑞令,以征有苗。雷电诱祗⑤,有神人面鸟身,若瑾以侍⑤,搤矢有苗之祥⑥。苗师大乱,后乃遂几⑦。禹既已克有三苗,焉磨⑧为山川,别物上下,乡制大极,而神民不违,天下乃静。则此禹之所以征有苗也。遝至乎夏王桀,天有牿⑨命,日月不时,寒暑杂至,五谷焦死,鬼呼国,鹤鸣十夕余。天乃命汤于镳宫:'用受夏之大命,夏德大乱,予既卒其命于天矣,往而诛之,必使汝堪之。’汤焉敢奉率其众,是以乡有夏之境,帝乃使阴暴毁有夏之城。少少,有神来告曰:'夏德大乱,往攻之,予必使汝大堪之。予既受命于天,天命融隆火于夏之城间西北之隅。’汤奉桀众以克有,属诸侯于薄,荐章天命,通于四方,而天下诸侯莫敢不宾服。则此汤之所以诛桀也。遝至乎商王纣,天不序其德,祀用失时。兼夜中十日,雨土于薄,九鼎迁止,妇妖宵出,有鬼宵吟,有女为男,天雨肉,棘生乎国道,王兄⑩自纵也。赤鸟衔珪,降周之岐社,曰:“天命周文王,伐殷有国。’泰颠来宾,河出绿图,地出乘黄。武王践功,梦见三神曰:'予既沉渍殷纣于酒德矣,往攻之,予必使汝大堪之。’武王乃攻狂夫,反商之周,天赐武王黄鸟之旗。王既已克殷,成帝之来(11),分主诸神,祀纣先王,通维(12)四夷,而天下莫不宾。焉袭汤之绪,此即武王之所以诛纣也。若以此三圣王者观之,则非所谓'攻’也,所谓'诛’也。”

【注释】

①遝:通“逮”。

②殛(jí):杀死。

③“乃命”后疑脱“禹于”二字。

④诱祗:当为“勃振”字之误。

⑤瑾、侍:分别为“谨”“持”字之误。

⑥搤(è):同“扼”。祥:为“将”字之误。

⑦几:微。

⑧焉:乃。磨:为“磿(lì)”字之误,划分,区分。

⑨牿:通“酷”。

⑩兄:通“况”。

(11)来:为“赉”之假借字,赏赐。

(12)维:通“于”。

【译文】

现在那些喜好攻伐的国君,又辩饰其说,用以非难墨子说:“你认为攻战为不义,难道那不是有利的事情吗?从前大禹征讨有苗氏,汤讨伐桀,周武王讨伐纣,这些人都被立为圣王,这是什么原因呢?”墨子说:“您没有搞清我说的是哪一类战争,不明白其中的缘故。他们的讨伐不叫作'攻’,而叫作'诛’。从前三苗大乱,上天下命诛杀他。太阳为妖在晚上出来,连下了三天血雨,龙在祖庙里出现,狗在集市上吠叫,夏天水结冰,土地开裂而下及泉水,五谷不能成熟,百姓于是大为震惊。古帝高阳于是在玄宫向禹授命,大禹亲自拿着天赐的玉符,去征讨有苗。这时雷电大震,有一位人面鸟身的神,恭谨地侍立,用箭射死有苗的将领,苗军大乱,后来就衰落了。大禹征服了三苗之后,于是就划分山川,区分了事物的上下,节制四方,神民和顺,天下安定。这就是大禹要征讨有苗的原因。等到夏王桀的时候,上天降下严命,日月失时,寒暑无节,五谷枯死,国都有鬼叫,鹤鸣十余个晚上。天就在镳宫命令汤:'去接替夏朝的天命,夏德大乱,我已在天上把他的命运终断,你前去诛灭他,一定让你取得胜利。’于是汤才敢奉命率领他的部队,向夏边境进军。天帝派神暗中毁掉夏的城池。不多久,有位神人来通告说:'夏德大乱,去攻打他,我一定让你取得成功。我既已受命于上天,上天命令火神祝融降火在夏都西北角降下大火。’汤接受夏桀倒戈的军队而战胜了夏,在薄地会合诸侯,宣布上天的命令,通告天下,而天下诸侯没有敢不归附的。这就是汤诛灭夏的原因。等到商王纣时,上天因为他德行败坏,不按时祭祀。连续十天夜里出太阳,在薄地下土雨,九鼎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女妖在夜晚出现,有鬼在晚上哀叹,有女子变成男人,天下了一场肉雨,国都大道上生了荆棘,而纣王也更加放纵自己了。有只赤鸟口中衔玉,降落在周的岐山社庙上,玉上写道:'上天授命周文王,讨伐殷邦,占领他的国家。’贤臣泰颠来投奔帮助,黄河中浮出图箓,地下冒出乘黄神马。周武王即位时,梦见三位神人对他说:'我已经使殷纣沉湎在酒色之中,你去攻打他,我一定让你成功。’于是武王去攻打狂妄的纣,灭商兴周。上天赐给武王黄鸟之旗。武王打败了殷商之后,完成了上天的授命,命令诸侯分祭诸神,并祭祀纣的祖先,政教通达四方,而天下没有不归附的,于是继承了汤的功业。这即是武王伐纣的原因。如果从这三位圣王来看,战争不应该称作'攻伐’,而应该称作'诛灭’。”

【原文】

则夫好攻伐之君又饰其说,以非子墨子曰:“子以攻伐为不义,非利物与?昔者楚熊丽,始讨①此睢山之间;越王繄亏,出自有遽,始邦于越;唐叔与吕尚邦齐、晋。此皆地方数百里,今以并国之故,四分天下而有之,是故何也?”子墨子曰:“子未察吾言之类,未明其故者也。古者天子之始封诸侯也,万有余;今以并国之故,万国有余皆灭,而四国独立。此譬犹医之药②万有余人,而四人愈也,则不可谓良医矣。”

【注释】

①讨:当为“封”。

②药:医治。

【译文】

但是那些喜好攻伐的国君又辩饰其说,用来非难墨子道:“你认为攻战为不义,难道那不是有利的事情吗?从前楚国的熊丽,最初封于睢山之间;越王繄亏出自有遽,开始在越地建国;唐叔和吕尚分别建邦于晋国、齐国。这时的地方都不过方圆数百里,现在因为兼并别国的缘故,这几个国家已经四分天下了,这是什么原因呢?”墨子说:“您没有搞清我说的是哪一类战争,不明白其中的缘故。古代统治最初分封诸侯的时候,有一万多个;现在因为兼并的缘故,一万多个国家都已覆灭了,唯有这四个国家还存在。这就像医生医治了一万多人,最后只治好了四个人,那么就不能说他是良医了。”

【原文】

则夫好攻伐之君又饰其说,曰:“我非以金玉、子女、壤地为不足也,我欲以义名立于天下,以德求诸侯也。”子墨子曰:“今若有能以义名立于天下、以德求诸侯者,天下之服,可立而待也。夫天下处攻伐久矣,譬若傅①子之为马然。今若有能信效②先利天下诸侯者,大国之不义也,则同忧之;大国之攻小国也,则同救之;小国城郭之不全也,必使修之;布粟之绝,则委之;币帛不足,则共之。以此效③大国,则小国之君说。人劳我逸,则我甲兵强。宽以惠,缓易急,民必移。易攻伐以治我国,攻必倍。量我师举之费,以争④诸侯之毙,则必可得而序⑤利焉。督以正,义其名,必务宽吾众,信吾师,以此授⑥诸侯之师,则天下无敌矣,其为⑦下不可胜数也。此天下之利,而王公大人不知而用,则此可谓不知利天下之巨务矣。

是故子墨子曰:“今且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中情将欲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当若繁为攻伐,此实天下之巨害也。今欲为仁义,求为上士,尚欲中圣王之道,下欲中国家百姓之利,故当若“非攻”之为说,而将不可不察者此也!”

【注释】

①傅:当为“孺”。

②效:通“交”。

③效:当为“校”,抵御。

④争:为“竫(jìng)”字之误,安定。

⑤序:为“厚”字之误。

⑥授:为“援”字之误。

⑦“其为”之后脱“利天”二字。

【译文】

但是喜好攻伐的国君又辩饰其说,说道:“我并不是因为金玉、子女、土地不足而攻战,我要在天下以义立名,以仁德收服诸侯。”墨子说:“现在如果真能以义在天下立名、以德收服诸侯的,那么天下的归附就指日可待了。”天下处于攻伐的状态已很久了,就像把童子当作马骑一样。现在如果有能先以信义相交而利于天下诸侯的,对大国的不义之举,就一起考虑对付它;大国攻打小国时,就一道前去解救;小国的城郭不完整,一定要把它修理好;布匹粮食不足,就想办法输送给他;货币不足,就供给他。这样去抵御大国量,小国之君就会高兴。别人劳顿而我安逸,则我的兵力就会加强。宽厚而又恩惠,以从容取代急迫,民心必定归附。改变攻伐政策来治理我们的国家,功效必定加倍。计算我们发动战争的费用,去安抚诸侯的危难,那么一定能获得很大的利益。以公正督察别人,以正义来立名,务必宽待我们的民众,信任我们的军队,以此援助诸侯的军队,那么就可以无敌于天下了。这样做对天下产生的好处也就数不清了。这是天下的利益,但王公大臣不懂得去应用,这可以说是不懂得为天下谋利益的大事了。

所以墨子说:“现在天下的王公大人士人君子,如果内心确实想求得兴起天下的利益,除去天下的祸害,但如果频繁地攻伐,这实际就是天下巨大的祸害。现在若想奉行仁义,追求做高尚的士人,对上要符合圣王之道,对下要符合国家百姓之利,因而对于像'非攻’这样的主张,不能不明察的原因即在于此。”

【解析】

本篇论述了怎样的主动进攻是正义的战争,那些正义的战争不是诸侯国国君发起的,而是由“上天”的意志决定的,被攻击的那些国家必须是上天认为无道的国家,上天将他们的统治权收回给有道的君主。反之,如果上天没有任何指示,你的进攻别的国家是“缺乏正义”的行为。

作者描绘了一幅惨景:“入其国家边境,芟刈其禾稼,斩其树木,堕其城郭,以湮其沟池,劲杀其万民,覆其老弱,迁其重器,卒进而柱乎斗……”面对严酷的现实,墨子大声疾呼:罪恶的战争,兼国覆军,贼虐万民,剥振神位,倾覆社稷,百姓离散,废灭先王,这难道有利于上天吗?有利于鬼神吗?有利于百姓吗?对此,墨子批判说:“此其为不利于人也,天下之厚害矣,而王公大人乐而行之,则此贼灭天下之万民也,岂不悸哉!”

总之,墨子认为,攻战是弊极大、利极小之事,所以必须加以非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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