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如何精确限定疫情防控范围？
文/李铁
这次冬季疫情的多点复发，使人们认识到，疫情风险会长期存在，不可存在一丝一毫的懈怠。
同时也要看到，在经历了去年年初武汉疫情的暴发和长达一年的抗疫斗争，中国的核酸检测能力，以及大数据跟踪和疫情流调能力都得到大幅提升，而且国产疫苗已经开始全面注射。可以说，中国的防疫水平较之过去已不可同日而语。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在已经出现的多点复发案例中，各级地方政府都采取了十分有效的措施，尽可能地把确诊病例和密接人员控制在有限范围之内，同时进行大范围的核酸检测，这都在很大程度上控制了疫情的进一步蔓延。
但是，由于中国行政区划管理的特点，对于疫情风险地区和城市的认知往往被随意放大。
对疫情风险地区的认定不能盲目放大
以石家庄的藁城区为例，过去是行政区划相对独立的藁城市，后改为市辖区，距离石家庄20公里左右。新的疫情传播的重点在藁城区下辖的农村地区，但局部暴发的疫情普遍却被舆论放大到整个石家庄市，甚至是河北全省。
虽然因为疫情传播线路原因，石家庄市受到的影响比较大，同时也影响到邢台市。但是河北省大部分城市和地区并没有出现疫情，而且正在对可能的密接者进行隔离和管控，其本身并不属于疫情风险地区。但是在目前许多省市一级政府和社会的认知中，普遍把河北省全省都看作疫情高风险地区，并采取严格的限制出入政策。这显然对于那些没有暴发疫情或者低风险的其他河北城市产生了十分不利的影响。
再比如，距离北京市主城区20多公里的顺义区有几个乡镇和街道出现了疫情传播。虽然一些出现疫情的村庄和建制镇与北京市主城区空间上是相连的，但是由于管控得力，并没有造成疫情在全市更大范围的蔓延，也没有影响到市民的日常出行和生活。但是，当北京市民外出到其他省市出差和出行时，却受到其他一些非疫情地区和城市的各种严格管控。
对于很多目前没有出现疫情的省市来说，当地的政府和社会对于疫情风险高度重视，严格防控，已经取得了明显的效果。但是少数城市和地区的政府采取的过度防控的措施，包括对防控风险地区的认知，已经超出了已经认定的高中风险地区的范畴，甚至放大到河北全省和北京全市。一些地方和城市政府要求，对于来自于北京市特别是河北省的人员，采取特殊的管控措施，比如要求核酸检测以及反复填写各种证明，保证没有到访过疫情地区，这是合情合理的办法和措施。但是，另有一些城市和地方政府采取的一些措施，强制要求对来自北京市和河北省的人员居家隔离的办法，显然已经超出了合理的防控范畴，有盲目扩大之嫌。
很多人并不了解行政区划管理区域内的空间距离。例如出现疫情的石家庄藁城区和邢台市，位于北京的正南和西南几百公里处。河北省东部的唐山和秦皇岛距离石家庄也有几百公里。北京以北的张家口和承德，不仅距离北京市200公里以上，距离藁城和邢台更是超过四五百公里。
藁城区和石家庄市区、顺义区和北京市区相邻，对相关存在风险的具体地区进行相对严格的隔离措施是有必要的，也是可以理解。但是也仅限于对已经明确为中高风险的村庄和街道以及建筑物采取隔离的政策，对于没有发生确诊人员的街道和村庄，出入只要是有核酸检测证明就可以。目前看来已经取得了明显的成效。但是就一些城市自行制定的防控办法，把非疫情风险地区，甚至包括那些距离疫情发生地几百公里的地方，都作为疫区来对待，显然会产生极大的负面效应，并带来严重的经济和社会影响。
举例来说，由于藁城和邢台的疫情，很多地方政府对河北全境采取防控措施，显然对河北省没有发生疫情风险的其他城市和地区来说是不合理的。
例如，张家口市崇礼区是2022年1月冬奥会的举办地，目前只剩下1年的筹备期。从2020年初到现在，崇礼区经历了数轮严格的疫情防控，冬奥会雪场和其他几家全国著名的雪场因没有人来滑雪无法经营，濒临破产。本指望今冬的雪季出现游客的反弹，再利用冬奥临近的影响，增加营业收入，弥补去年的损失，以便偿还多年投入的贷款利息，减轻债务的压力。可就是因为四五百公里外的藁城和邢台出现疫情，使得很多地方把河北全省作为疫区，严重影响到冬奥的筹备和雪场的经营，几乎所有的雪场再次面临困境。如此下去，可能会直接影响到一年后冬奥会的顺利举办。
北京市民的异地出行也受到了顺义疫情的影响。因为全市上下反复强调尽量避免或者减少出行，再加上外地对于疫区的认识不清，使得一些必要的商务活动受到一些城市过度的防控措施的影响，甚至形成了变相的封锁，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影响到北京市民的正常生活，比如快递和邮寄业务也难以按时到达，甚至被停运。
防控要兼顾经济社会的正常运行
其实经历过一年多的实战，中国的疫情防控治理能力已经达到了质的提升，无论是从大数据和流调跟踪，还是从点对点的封锁和管控，都已经相对于去年年初疫情刚开始时有了根本的进步，而且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从疾控专家的分析来看，即使是高风险地区，基本都可以认定为可控范畴。按照科学防控和精准防控的要求，整个社会已经有能力将疫情压制在最小的空间范围内。所以，作为科学防控的要求，一方面应该考虑如何实现精准，另一方面也要确保各类经济活动的正常开展。
在进行有效防控的同时，兼顾经济和社会的正常运行和发展，这是中国在世界上一枝独秀的抗疫经验，且已经被证明是行之有效的。因此，建议有关部门在这次局部疫情的防控过程中，在科学和精准的前提下，应该特别注意以下几个问题。
一是明确疫情风险发生地的空间范围，按照风险等级和防控要求，包括密接的人群数量和范围，精确界定所涉及的行政区划范畴；
二是不得盲目扩大疫情风险的空间，更不能随意扩大到省级行政区的范畴；
三是要加强宣传，从地理和空间识别上，明确疫情发生地和其他地区之间的区别，减少不必要的担忧和恐慌；
四是非疫情地区的各级地方政府要从全局考虑，不得任意加码，避免限制非疫情风险发生地的人员往来，以及要求他们居家和集中隔离等各种歧视行为；
五是要鼓励和支持在非疫情发生地之间的正常人员流动，避免造成经济损失；
六是按照科学的办法，积极探索更为精准有效的防控措施；
七是那些因行政区划原因“躺枪”的城市和地区，仍要强化自身的监管和防控设施。比如，冬奥举办地城市以及各个滑雪场，可以提供免费方便的核酸检测服务，并强化防控管理，减少进出人员的心理负担；
八是有关部门和各级政府，要采取积极措施减少企业经营的负担，比如可以通过延长银行贷款的还款付息时间，或者通过增加贷款等方式，帮助它们度过这次疫情风险。特别是对冬奥举办地的各类相关企业给与相应的政策支持，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作者为独立经济学家，中国城市和小城镇改革发展中心原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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