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蝎子》
蝎子
她是一只蝎子,嫉恶如仇,不顾一切攻打敌人,但她不恶毒,她只是把好坏区分得太过明显。
01
她是一只小小的蝎子,毒性与生俱来,她把善恶区分得过于清晰,好多人都害怕她,不敢轻易靠近她,其实她很善良,她只是把自己保护起来,不想任人欺负。
02
从懂事开始,王思语这只小蝎子便开始区分好人与坏人,在其他孩子还只知道玩耍时,她已经学会了最简单的自我保护,即武力与语言。
邻居的一句玩笑话,她当真了,因为在她的世界,这不是玩笑,是耻笑,于是幼小的她爬上了凳子,狠狠地在他背后打了一拳。
在饭局上,亲戚的一句话使她愤愤不平,幼小的她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所有的愤怒填满了双眼,于是在人群中,她用力踢了一脚然后转身就跑。
对于别人怪异的眼光,背后的指指点点,她毫不客气地开口大骂,用上最粗鲁的语言,握紧拳头,做好随时攻击的准备。
没有哪一个大人会当面与她计较,毕竟她还只是个孩子,有些脸皮薄的被骂惨了,再也不敢与她搭话,看见她就像看见瘟神一样,远远躲着。
这是蝎子与生俱来的自我保护能力,她不懂得隐藏情绪,不懂得敷衍,她认真对待所有的事情,她不会随意欺负别人,但也容不得被别人欺负。
那一年这只蝎子四岁!
03
蝎子虽毒,但只要你不招惹它,它绝对不会攻击你。
王思语这只小蝎子就是这样的。
元宵节那一天,王思语召集了许多好伙伴一起去放烟花。每个人手里都捧着大大小小的烟花,互相比划着,比谁的烟花飞得远,谁的烟花绽放得好看。
就在这时,王思语的大伯母笑盈盈地走来。
王思语讨厌她的笑,因为在这笑的背后肯定又隐藏着什么心机。
小时候的她不懂得心机,被大伯母一笑便放下了戒心,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结果惹出了许多是非。
那时候开始,王思语就害怕她的笑,每一次都躲得远远的,不和她说话,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掉入陷阱。
果然不出所料,大伯母眯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笑着说:“小思语,你妈妈呢?”
王思语看着这双贼溜溜的眼睛,心里有说不出的厌恶,理都不理她,只顾自己放烟花。
大伯母见状便冷冷地嘀咕:“果然是个没教养的东西。”
这几个字虽然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回响在王思语的耳畔,如果这个世界杀人不犯法的话,此刻的王思语肯定会拿起手里的烟花狠狠地砸向大伯母。
大伯母走后,王思语内心的怒火还在燃烧,那句“没教养的东西”一直在耳边回响着,她愤怒地盯着她家。
当她看到大伯母放在茅屋外的一堆稻草时便有了想法。
王思语对大家说:“你们有没有看到那个稻草堆,我们瞄准它射击吧。”
所有的小伙伴都声称好,但有一个小男孩唯唯诺诺地说:“这个……这个不太好吧,会着火的。”
这下小伙伴们纷纷附和:“是呀,是呀。”
王思语恨得牙痒痒,但还是假装平静地说道:“我们试一下,这个烟火威力这么小,不可能着火的,如果着火了,我们就去救火呀。”
被王思语这么一说,小伙伴们纷纷同意,便朝着稻草堆射了一下,稻草堆里没有任何反应,这下大家更是肆无忌惮地瞄准稻草堆射击了。
直到放完烟火,稻草堆还是没有反应,王思语很不开心,但也只能闷闷地离开了。
04
半夜,王思语睡得正香,忽然“砰“一声房门被打开了,王思语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地震了呢。
只见爸爸王冲一把掀开她的被子,把她从床上拎起来,狠狠地打她屁股,王思语痛得哇哇大哭起来。
这时妈妈许琴连忙过来劝阻:“别打了,三更半夜别吓着她。”
王冲提高了嗓门:“能不打吗?看看这死丫头,像什么样子,小的一点点就知道放火了,长大还得了啊。”
听到这了,王思语暗想:怎么回事?我啥时候放火了?不会是那个稻草堆吧。
许琴不满地说道:“平时不见你教育女儿,今天不就是烧了你大哥家的稻草吗?有必要小题大做,半夜回来发神经吗?”
王思语虽然冻得瑟瑟发抖,但头脑还是清醒的,肯定是大伯母告状。此刻,她真想看看那里到底烧成啥样了。
王冲和许琴开始互相埋怨,“都是你,平日把女儿惯坏了。”
“我哪里惯坏她了,再说又不是她一个人放的,凭什么就指责我们家啊。”
“你还有脸说,看看她这样子,总有一天要出事。”
“能出什么事,你就是被你嫂子说了,回来找女儿撒气是不是?”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吵了起来,王思语狠狠地握紧小拳头,紧紧地咬住了下嘴唇。
那一年,这只小蝎子十岁!
05
随着年龄的增长,王思语更加能理解大人的话中话了,哪怕是一眼神,她也懂得是友好还是轻蔑。
她不做任何行动,不会再像小时候那么幼稚地去打去骂去争得一时的胜利,她把这些都悄悄记在心里,一点一滴地积累着,等到有实力的一天,她会反击,狠狠地反击。
高三那年,王思语的历史成绩猛一下进入前几名,新来的历史老师在班里极力夸赞,“这次的月考,你们都考得很不理想,有些人很让我失望。但是在这里,我要表扬一个人——王思语,她端正自己的学习态度,背书用功,从不偷懒,这次的月考能前进这么多名,我很高兴,希望所有的同学都能向她学习,勤奋认真!”
高中三年了,基本都是被老师冷眼相待,不找她谈话就已经万幸了,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夸奖,王思语有点受宠若惊。整一堂课,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饱满,恨不得时间再慢点,在这节课上停留下。
课后,王思语还停留在刚才的兴奋中,学习委员朱赛男跑过来,拿起她的卷子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王思语有种不好的预感,便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看看。”朱赛男漫不经心地说道。
“老师都已经评讲完了,你还看什么?”
“看看怎么了,怎么那么心虚?是自己考的吗?”
顿时王思语明白了,从未和她有过交集,怎么就跑来看自己的卷子呢,王思语的拳头握得紧紧的,长长的指甲掺进肉里,一点一点掺进去,直到疼痛时才发现自己的掌心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它们就像一个个小月牙,参差不齐地刻在掌心,刻在心上。
06
离高考越来越近,班主任的看管也越来越严,时不时出现在窗口,时不时把王思语叫出去痛骂一顿。
王思语只觉得晦气,凭什么每次都是我,难道就因为周围一圈我的成绩最差,拿我发泄吗?想到这里,王思语对班主任又多加一份恨,哼,走着瞧,等毕业了,姑奶奶才不鸟你呢!
直到有一天,同桌成欣神神秘秘地说:“喂,你知道你为什么每次都被班主任骂吗?”
王思语头也不抬地说:“那还不简单,因为这一圈我的成绩最差呗,我给你们背了这个黑锅呗。”
成欣推了她一把,“少在这酸了,我告诉你根本不是这个原因。”
王思语一下跳起来说:“那就是这个老巫婆故意针对我。”
成欣一把按住她“你少发神经,喊这么大声要死啊。我跟你说,是学习委员干的。我今天去班主任那交本子,不小心把最上面的本子碰到了,我捡起来的时候看见学习委员的本子里夹了一张小纸条。”
“什么?小纸条?她写了什么?”
“上面都是上课睡觉讲话的同学名单,而且上面说你讲话最多,还迟到。”
听到这里,王思语恨不得上去就把学习委员给撕了,这要是在抗日时期,她就是个叛徒,走狗呀!
王思语盯着学习委员一整节课,即便被老师点名了,还是死死地盯着她,那双充满愤怒的眼睛又回来了。
07
下课的时候,王思语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前后桌的同学,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班里,尤其是几个男生,愤怒得不得了,扬言要揍学习委员,体育课上,女生个个离她远远的,就连昔日和她走得很近的同学,也渐渐疏远她了。
想到上次的羞辱,王思语又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一股敌意涌上心头。
晚自习下课后,大家纷纷下楼回宿舍,狭窄的楼梯一下子拥挤起来,最要命的是二楼的灯坏了,漆黑一片,大家都是抹黑着凭着感觉一步一步往下走。
如果不是朱赛男自己喊出声,恐怕王思语也不会知道她就在自己前面。
黑暗中,王思语先踩了前面人一脚,确定她的身份,果然,朱赛男又喊了一句,“谁又踩我?”
旁边的同学也嚷嚷道:“不是我,我也被踩了。”
王思语不出声,默默地推了一把,伴随着朱赛男的惨叫,她往边上挪了几步,然后跟着大部队往下挤了出去。
回到宿舍,她紧张得满脸通红,身子也不由得跟着抖了起来,但她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理清思路,所有的班级挤在一起,没有灯,一片漆黑,谁都没有看见,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洗漱,听着后面回来的室友绘声绘色地描述朱赛男的惨状,没有骨折,但摔得不轻,在室友的帮助下一瘸一拐回来的,边走边哭,还骂骂咧咧的。
王思语的嘴角微微向上翘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
那一年,这只蝎子二十岁!
她追求真善美,注重每一份感情,她不高傲,只是太过纯真,容不下半点虚伪。
她不善良但是绝不恶毒,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善良!
当你真正了解她时,你会发现她的美,她的善良,她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