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未来特教老师的心声

一个未来特教老师的心声

张 夷

华 东 师 范 大 学

2013年的5月,高考志愿单在教室里飞扬,“你准备考哪所学校啊?”“你想学什么专业?”大家你问我,我问他,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好奇和迷茫。

那个夏天,我义无反顾地填了“华东师范大学特殊教育”,班里唯一一个,特别“引人注目”;那年秋天,我踏入了华东师范大学的校门,正式成为了特殊教育系的新生,特别开心,特别满足。

不只一次别人问我:“为什么选特教?”我总是一笑答之:“因为它特殊啊。”不是我敷衍别人的问题,而是,我真的说不出这样一个选择背后的所以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学特教,拿命运当借口的话,那就是命中注定吧。

大学的三年,慢慢地打开了这个专业的大门。正所谓“知道得越多越觉得自己身上的不足吧。”和很多人一样,曾经一度有一阵,我陷入了迷茫之中:“这条路走得对不对?”特殊教育很“特殊”,它和普通教育不同,和我们自己受到的教育不同,不知道该如何去教,也不知道该教什么。尤其是在学习特殊学校教材教法的时候,这种感受尤其强烈——为什么数字也要教好久?我要怎么去教汉语拼音?上厕所也要老师教?……

当一个人处在这样一种“无能为力”的境况中时,无非有两种结果,一是甘愿无能,二是创造可能。我很迷茫,在大三的这一年,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做特教……但我又不想中途放弃这个最初的梦想,于是,为了给自己一个间隔年,我来到了台湾,换一种环境,也试图在这个特教发展得比较先进的地区给自己的梦想洗洗脑。在这里,我听到了很多特教人的心声,我也思考了很多……

“原来什么都不会的就叫特教老师”

——资深特教老师廖芳玫

听到芳玫老师说这句话时,我忍不住笑了。想起当初考大学时,我跟家人说:“我要报特殊教育。”然后,外婆一脸嫌弃地说:“你要去教那些傻子啊?”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学校有个特殊班,就是把那些智力障碍的学生隔离起来,而那些老师就是学校里的职工阿姨,每天带着他们玩耍。所以,在老一辈的固有思想里,确实是“特教老师什么都不会,所以谁都可以教。”

但是,当我真的学了这个专业后,我发现事实恰恰相反,特教老师什么都要会。学生理,学人体解剖,学心理学,学教育学……其实,在大陆的很多地方,特教老师的资质还是很低,但是,这只代表了眼下,不代表未来。要使自己在职场中保持青春和活力,什么都会总比什么都不会强,即便目前两者都领着几乎同样多的薪水。

“左手是教学,右手是根据学生的情况进行调整。如果教学的内容不对,那么后面就更不会对了。”

——新北市特殊教育资源中心黄俊荣主任

回到文章开头提到的那个问题——“我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做特教”,因为我觉得我不会教……听完黄主任的一番演讲后,我似乎有了一些答案。

作为一名准教师,我们要知道自己以后在学校的角色,再去了解自己在这个角色上应具备怎样的能力,之后再去做相应的准备。然后,问题来了——角色?不就是特殊教师吗?能力?不就是教学能力吗?准备?我已经把教师资格证考出来了啊。然后呢?就像主任说的,给我一篇课文或某个内容,我很有可能就是用当年我被教的方法来教这些特殊儿童们。可是,这显然是错误的。如果特殊儿童也可以以同样的思维模式接受这些内容的话,那么也就不存在特殊之说了。“左手是教学,右手是根据学生的情况进行调整。如果教学的内容不对,那么后面就更不会对了。”这些话在此之前,我从未在教科书上听过,不是什么深奥的哲理,但却句句在理。俗话说:“如果方向错了,停止就是进步。”同样,如果教学的内容和方法错了,那么还不如不教。问题又来了?我怎么知道我的教学内容和方法是对是错呢?即便我知道了我的教学内容和方法是错的,我如果不知道怎么改正又能怎么办呢?这也许就是我们现在所要开始做起的准备了吧——不断地去看,去学,去试,去进步。

当我们的特殊孩子一出生就不能像别的小孩那样接受普通教育,走正常轨道时,如何让他们尽可能地靠近正常轨道,这是“特殊教育”的责任和义务。

“用一颗父母的心,陪孩子走一生的路”

——新北市身心障碍者职业重建服务中心赖炳良主任

在学特殊教育的这将近四年时间里,我经常和周遭同学说:“我挺怕生孩子的,现在,你说,万一我的孩子也是个特殊儿,怎么办?”这真的不是一句玩笑话。接触过很多特殊儿童和他们的家长,很多时候我并不同情或者可怜这些特殊儿童们,因为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不会觉得自己特殊,他们有自己的快乐。但是,我会心疼这些父母,我见过有的家长放弃工作带着孩子四处奔波找康复机构;我见过一个高大的父亲对他的脑瘫孩子说:“你怎么还不会自己走路呢,我都快抱不动你了。”;我见过一个自闭症孩子的妈妈当着我的面忍不住地大哭……

如果父母之爱是世上最无私伟大的爱的话,那么特殊儿童的父母应当是这个世界上更加伟大的人。很久之前,看《海洋天堂》,大福的父亲得知自己生病后,努力地教大福各种生存技能,看过这部电影的很多人应该都哭了吧。而现实中,每个特殊儿童的家长心中最大的担忧应该就是——“如果我不在了,孩子怎么办?”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们的担忧,这个问题的答案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口。我不敢妄言说:“我会陪孩子走一生的路。”但是,我会努力用一颗父母的心陪伴他们,当他们出现在我的课堂上的时候。

“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会尽可能走好它。”

大四的我们开始找工作,身边的很多同学都已经打算从事普通教育,学了四年特殊教育结果最后还是走上了普通教育之路的人并不在少数。虽然我仍旧不能完全确定这条路适不适合我,但我最终还是选择了特教。

因为,我还是相信所有的孩子都能上学;我还是相信所有的孩子上了学后都能变成更好的自己;我还是相信所有的孩子都应该有他最好的未来;我还是相信我可以尽我所能走好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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