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兰生||芦芽水韵
凡世间有神奇之山,必有神奇之水,山水总是相连的,芦芽山亦然。当地球上最广袤的陆地——亚欧大陆和最浩瀚的水域——太平洋毗邻后,这对水旱鸳鸯便嬉戏起来。在海陆位置的影响下,亚洲东部形成了地球上互动最频繁、最强烈的海陆季风带。芦芽山区也有幸得到季风的垂爱和眷顾,加上大气环流、海拔高度、地形、生态系统等诸多方面的共同作用,演绎出了不同凡响的独特水韵。
春天来临,该是海洋亲吻陆地的季节了。热带洋流、北太平洋暖流、日本暖流等富含水汽的气流,被狂躁的热带风暴—台风和东南季风夹带着,蜂拥北行,在冷暖空气的割据中,逐步占据了上风,深入到内陆的深处游玩去了。
芦芽山的家在黄土高原上,位居东亚季风区的东部,东南季风到来时,雄浑伟岸的大山舒畅地张开其南坡宽大丰盈的怀抱,任北上的暖湿气流从海拨一千米左右的汾河谷地一直攀伸过其二千七百多米的头顶。大山的腹地中近千平方公里的针叶林在微风中欢快的摇曳婆娑,耐心地等待着自然赐予的甘霖。
微风欣喜地融入大山的怀抱,看似感受到了大山的热情和高抬,实则受到了冷遇,在不断的高抬中,气温不断下降,水汽不断凝结,由云滴集聚成水滴,形成了典型的地形雨。作为对大山盛情的回报,酣畅地飘向群山。
芦芽山是个杰出的弄潮儿,在弄潮的过程中它用自己特有的方式尽显其风流本色。千百年来芦芽山区丰茂的针叶林经沉积和腐化,在整个林区积淀了丰厚松软的松针土,它不仅给森林提供了有机养分,还像海绵一样吸吮着天翁的降水,这些水一方面分配给植物的根部,蕴育出更茂密的植被,象给群山抹了一层厚厚的防晒保湿霜,使地表不受阳光的暴晒和炙烤,有效地防止了水分的流失。而森林在光合的同时,却蒸腾出大量的水分,又形成新的降水重新回到林海,如此反复,良性循环,把森林涵养水源的把戏玩到淋漓尽致。那些植物吸收不了的水分则顺着山脊和山壑的走势潺潺流出,和大山共同展示了以《琵琶行》为主旋律的自然和人文景观相结合的青绿山水画卷。
青绿山水画是这样展开的。
芦芽山区雄伟挺拔,凭着平均海拔二千米以上的高度把年平均气温降到4摄氏度以下,丰沛的地形雨和超强的汲水能力在黄土高原上建造了一座巨型水塔,这座水塔神奇的向东北延伸出桑干河,成为海河重要支流的上源。向西南支出了三晋母亲河——汾河,成为黄河的第二大支流,两河总流域面积54935平方公里,涵盖山西总面积的近半,润泽了高原上的万物生灵。由于汾河的蕴育,滋生了一个民族,山西人自豪地说:“这里最早叫中国!”
把山水画竖起来,芦芽山婀娜的身姿婉若是自然的神工鬼斧精心雕刻的一个巨大的盆景。山是盆景的形态,林是盆景的颜值,水是盆景的神韵,欣赏这个盆景时水韵是大自然匠心独具的杰作,它似乎模仿了白居易的《琵琶行》,唯独缺了《琵琶行》的悲婉凄凉。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在芦芽山的西南方向,一片比翡翠更绿的荷叶,悬浮在高山之巅。那是一块近千公顷的亚高山草甸,繁花锦簇,蜂飞蝶舞,牛羊成群,这个草甸是一个巨大的簸箕形的集水区域,它把集到的水从荷叶最底洼的一个边缘的山壑倾倒到幽深的山涧,形成一个巨大的水瀑,震声宏浩,远播几十里,飞溅的水雾在高原强光的照耀下,从任何角度都能看到艳丽的彩虹,它和芦芽山从海拔两千七百多米奔流到一千四百多米的汾河谷地的湍流嘈嘈杂杂的渲哮而下,只不过比急雨的声响更加威猛。而温情的水韵在芦芽山区更是随处可见,汩汩的涓流从任何一支沟沟洼洼中随处渗出,汇入五六条较大的溪流,共同组成了汾河的上源。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山区巨大的落差,决定了芦芽山壑水流奔放彪悍的性格,山溪舒畅而欢快地奔鸣着,当所有的溪流在汾河源头相聚后,水势更加迅猛,组成了一个宏大的交响乐团,夜静时发出雷鸣般的声响,方圆的村民都能听闻到。从高山上疾泻的溪水一路沸沸扬扬,四处飞溅,宛若无数质地纯白的珍珠,撒落在整个山区的沟壑里。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下水滩”,溪水冲出山壑进入汾河谷地,水面开阔了,流速相对减慢,但在山中留下了无数急流、险滩。汾水蔓延了汾河谷地,在两岸形成了延绵几十里的湿地。这个水滩连同整个芦芽山区随着海拔增高垂直分布的植物带简直是一个植物的王国,当然也是一百五十多种鸟类和多种野生动物歇栖的天堂。呢喃的鸟类求偶声此起彼伏,世界珍禽褐马鸡很愿意待在这里。
“水泉冷涩水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芦芽水韵与全球自然界的水韵更加独特的韵味在于:在北纬39度的山区,不管春、夏、秋、冬都有亘古不化的固态水,即万年冰洞。它有封存了二百万年左右的记忆,从第四冰川期走来,惊现了一个喀斯特溶洞形成的惊世艳绝、美轮美奂的水晶宫,当盛夏碧草如茵、繁华绽放时,偌大的溶洞内寒气瘆人,到处是冰柱、冰帘、冰瀑、冰花、冰笋、冰钟、冰床、冰梯、冰锥、冰球、冰挂、冰人……,玲珑剔透、晶莹非凡。当然,冬日的芦芽山区在冬季风的冷酷霸凌下,更像是极地的雪原。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处无声胜有声。”芦芽山区的东北方有国家天池湖泊群湿地公园,五、六块美人镜,平铺在高原上,静谧的湖面掩映着蓝天白云,多种淡水生物悠闲地游曳其中,展示了一种宁静祥和的美。倒是兀突在湖岸山顶上坍塌的汾阳宫的瓦砾,似乎在不断地诉说着一千五百多年前隋炀帝亡国的哀怨。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初冬,芦芽山区早早地被冷酷的严寒笼罩了,山涧的溪流变成了悬挂的冰瀑,流水被不断的冻结,使冰瀑的体积大断增大,在几十丈高的悬崖上凝固成了巨大的、神奇的、低海拔地区所没有的冰幕。春来时,随着冰雪的消融,这些冰瀑在峭壁上再也挂不住了,带着骇人的声响,訇然崩落深渊,飞溅起苍茫的雪尘,仿佛远古战争刀光剑影、万马奔腾的轰鸣。
在半干旱区域的高原上,这种不是江南,胜似江南的景色是难得一见的。当芦芽之水通过海河和黄河注入渤海和黄海时,它找到了最美妙的归属。因为它原来就属于海洋,只不过是来陆地上串了个门,当汇入洋流加入全球的水循环时,会游遍世界的每个角落。
二〇一八年十一月十日
作者简介
刘兰生,1962年生,山西大学中文系汉专毕业,宁武煤业集团工会工作。一生酷爱文学,不求闻达,专注怡情。诗歌、散文、小说、论文等均有涉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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