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三 | 水月庵里写春秋(25)
25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收到许雪宁的来信了。一天晚上,我梦见了她。
在一处田野,有绿草绿树,旁边有流水,鸟儿在枝头上鸣叫。我正在欣赏远处的景色。忽然,她来到了我的面前,像轻轻飘过来的云一般。她就站在我的前面,神情忧郁。我问她从哪里来?她没讲话。我问她为何如此忧伤?她也没有说话,只见她的眼泪“扑扑”往外掉。我想去拉她的手过来,她却避开了我,扭过头去,抽泣了起来。我跑到她的面前,她又扭过头来,总不面向于我。如此几番,我就冲过去想抱住她,她朝我甩一甩手,忽儿就不见了她的踪影。
我被惊醒了过来,原来是南柯一梦。但梦中的情境在我的脑子里却异常的清晰。我疑心她是不是遇上什么不幸的事了,想告诉我,又不敢启齿。
这梦使我难过和寒冷,伤感之情油然而生。
下午,第三节自修课时,贾钦联主任在我班里进行纪律教育,前面站着许跃田、胡忠诚、许益忠三个人,他们低着头,双手向后背摆着站得笔直,贾主任正在严肃地批评他们。
贾主任走后,我把值日干部许永献叫来,问是怎么一回事?
许永献说:许跃田做纸飞机,还在教室里飞,胡忠诚和许益忠就跑下去抢。大家就大声地叫喊起来,教室里说话的人很多,也很乱,正好被纪律巡查的贾老师看见了,所以就把他们抓起来站到前面去了。
我说:“你作为值日干部怎么不管管呢?”
他说:“我叫过他们不要讲话,可是他们不听。许国洪也叫他们,他们也不听。”
我就把他们三人叫出来到我的房间里来问话。他们所说的和许永献所讲的一模一样。我就叫他们写检讨,并且下午放学后,留下来读书半个小时。
近段时间,由于我忙于自己的事务,对班级纪律管理的确有所松懈。班级纪律比前段时间有较大的退步,已到了非重视不可的地步。我又把班长许国洪叫来,对他进行一番班级管理教育,并召开班委会,强调班纪管理,重审干部值日记载制度,建立值日干部坐讲台右侧观察记载制度,专门发了一个本子,记载一天来有违纪行为的同学和表现好的同学。我根据班长的反映和班干部的记载,每天下午放学前五分钟,进行“一日纪律点评”,表扬好的同学,批评违纪同学,对严重违纪的同学,叫出来严肃批评教育,责令写保证书,并张贴到教室后面的公告栏内。通过两个星期的纪律整顿,班级纪律有了明显好转,班级风气也日渐端正了起来。
农历三月初三,是黄田畈传统大会场。正巧是周六,学校里决定提早45分钟上课,一贯周六开的周前会议也不开了,好让师生们去赶会场。
我和郭兴跃、成安宁三人到黄田畈去转了一圈,没买什么东西,感觉来一趟,一分钱不用,有些过不去,就向路边的小贩买了麻糍来吃,“沙糖夹麻糍”是东阳画水一带的传统食品。
我与他们两人分手后,就回老家去了。
不多时,我二哥的同学陆枝云及两个年轻姑娘来到了我家,我家屋前屋后就站了许多看热闹的人。怎么回事呢?
原来农村里有这么个风俗:只要有未婚姑娘进入未婚男青年的家里,就以为姑娘是男青年在谈的对象,邻居们就会赶过来看,看看姑娘俊还是丑,能干还是不能干。他们就会指手划脚,或凑到别人的耳边说长道短。今天大概也是如此。
还有几个顽皮的孩子在小屋门边探头探脑的,弄得两位姑娘很不好意思,她们就关起门来,孩子们就凑到门缝里去看,有胆大的还喊“新竖银,糖分来”。
我母亲急忙泡茶倒水,忙得不亦乐乎。虽然忙,我看得出来,她的心里却是乐滋滋的。有姑娘到家中来,心中怎不乐开花呢?我感觉我母亲手脚也轻便多了,净找好听的话说给她们听。还从碗柜中拿出看来早已准备好的染得红红的鸡蛋来。她招呼我灶下烧火,自己在上面忙着,一边忙,一边还跟她们聊天。她把鸡蛋敲开倒进锅里,小心地用铜铲在锅边转动着,等鸡蛋结成了荷包样子,才用铜铲去铲动它。碗里已经放上了白糖。一会儿,荷包蛋好了,香喷喷的鸡蛋就放到桌子上了。我母亲催她们来吃,遗憾的是她们没有吃。经过百般说好话,她们也不吃——像铁了心一般。
我有些疑惑了,怎能这样子呢!人家辛辛苦苦烧出来,你怎么就不吃呢?我母亲再三苦口婆心,她们就是不肯吃鸡蛋。人家不吃,只得依人家。我在旁简直生气:娇里娇气的,不吃拉倒!
后来,我母亲烧出索粉来,她们倒是爽快地吃了。这倒奇了,难道索粉吃得,鸡蛋吃不得?
等她们走后,我问母亲为什么她们不吃鸡蛋?母亲告诉我,按照农村中的习惯,不论男女,如果未婚,到恋爱人的家中去,倘若吃了那家烧的鸡蛋,就算这桩婚事同意了,男的吃了女家的鸡蛋,男的就该叫女家的父母为丈人、丈母娘了;女的吃了男家的鸡蛋,女的就该叫男的父母为婆婆、公公了。这下,我才明白了,她们不肯吃鸡蛋的原因!在这之先,我确实是不懂的,鸡蛋原来还有这么一个联亲的妙用!
欢迎关注“流水船歌”
欢迎点赞和留言,欢迎转发和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