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璧/乱吧（散文）

打开百度汉语，搜索“乱”字，会出现一大堆解释。“乱”是会意字，表示一个人在理丝。所以乱的本意应该是“一团乱麻”之乱。由此引申出了与之相关的许许多多用作名词、动词、形容词、副词等的词汇。

我所讲的“乱吧”这个方言，严格来说不能算作方言，不是本地人才能听得懂的“土话”，应该算是口头俚语。这里的乱的意思，百度汉语解释的均不准确，有接近的、相似的。究竟应该归类于哪一个，我先讲讲这个方言土语的用法，你再套一套哪个更适合。

河南省安阳市辖区的一个小镇，以农耕文化为主，没有贸易市场。到了收获季节，往往需要购买生产工具，就会在人口密集的村庄形成一个短期交易市场，称之为“会”，如“小满会”、“立秋会”，与“庙会”的形式差不多。

这一天，水冶镇正逢小满会，王老六赶会想买一把镰刀，步行十多里早早地就去了。王老六是个出了名的细心人，挑来挑去，把整个会场转遍了，也没有买着合适的。王老六肚子里直咕噜，才知道已是午饭时刻。你想一想，买一把镰刀都这么仔细，那里舍得掏钱买东西吃。于是就想到一个远房亲戚，就住在小镇里，何不上亲戚家蹭一顿，说不定能混口酒喝呢。

王老六兴致勃勃地找到远房亲戚家，一眼就看到表哥坐在家门口的石櫈上端着碗吃饭，旁边还有几个人，在一起边吃饭边聊天。这是“饭市儿”，邻居们到开饭时聚到一块，各端各的碗，各吃各的饭，就是为了利用饭间交流一些传来消息，精神和物质一同享受。

“哥！正吃嘞。”王老六打招呼时，看到了表哥碗中是烩菜，似乎还有肉。

低头专注吃饭的表哥猛地抬起头，发现来者，又低头快速把剩下的半碗菜扒拉咽下，就势点了几下头，随后问候一句：

“来了，吃了吧？”

“嗯，还没吃嘞。”

“嗯～～？没吃？”

“真没吃！”

“乱吧。都这个时候了，哪能没吃饭。”

“我在会上逛的时间长了，没顾上。”

“不会吧。我知道你这个人好乱。到底吃了没有？”

“真的没吃。”

“还乱嘞。不能说句实话吗？”

“真……”

“乱吧，乱吧。”

王老六已经感觉到蹭饭无望，只能无可奈何地退却：“就算是吃了吧。”

“咋样？还是乱嘞吧。”

王老六边转身边说：“我就是来看看哥。”

表哥也站起身，望着离去的王老六：“抽空再来啊！”

饭市儿上的邻居们也吃完了饭，看完了这场闹剧。他们纷纷站起，掂着碗筷，嘻笑着离开了。不出所料地，这个故事被传播开来，“乱吧”，一度成为热词，再发展为水冶镇的方言土语。

当然，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相传的故事，按照那个时期的生活水平，人人吃不饱饭，也很难再拿出东西招待客人，就只能智慧地这样对付。可能有许许多多的表哥无情无义地劝走表弟后，回到家中都会暗自抹泪。

水冶镇早已成为经济发展河南省百强镇，连续十多年蝉联全省第一，号称中原第一镇。近日路过，赫然看到大大的宣传牌高高矗立，上面是醒目的大字：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