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可以说爱你（29）

113

世事难料，和日本人的恶战结束后不久，一场新的战争又在中国大地上打响了。

1945年8月，蒋介石三次发电邀请毛泽东到重庆商谈“国际、国内重要问题”。毛泽东偕同周恩来、王若飞前往重庆进行谈判。

10月10日，国共签订《会谈纪要》（即《双十协定》），双方同意避免内战。但共产党政权及其军队的合法性，并未达成共识。

不久，国共内战全面爆发。中国大地上，再次烽烟四起，硝烟弥漫。

这一次，是中国人和中国人之间的内战，是不同政党、不同政见之间争夺中国最高领导权的殊死较量。

在那场抗击日本人的战争中，每一个有骨气的中国人都团结在一起，同仇敌忾，一致抗日。

但，这一次，不同的人，有了不同的选择。沛林，也陷入了沉思。

114

这天晚上，沛林来到信之的诊所。信之看了一天的病人，一脸疲惫。

“沛林，你怎么来了？”

“信之，我们到村边走走？”

“好。”

此时已是1945年的冬天，天地之间，一片萧条，寒意笼罩着大地。

“沛林，本以为赶走了日本人，中国就太平了。没想到，国共内战越打越猛，唉。”

“我倒觉得，国共两党之间的这场仗，在所难免。”

“你恢复记忆后，没有穿过军装，拿过枪杆，如今内战爆发，你会重返战场吗？”

沛林思忖片刻，叹了口气，感慨道：“信之，抗战的八年，是我失去记忆的八年，不过，恰恰因为失去记忆，成了一介平民，我才真正懂得了中国底层老百姓的艰苦。老百姓最渴望统治者给予的，无非是现世安稳、安居乐业。但回首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的一百多年，偌大中国，四分五裂，先是被帝国主义列强轮番侵略，再是军阀连年混战，再是八年抗日战争……战争带给老百姓的苦难，实在太多、太多了。”

“是啊。中国一日不统一，老百姓就过不上一日好日子。沛林，依你看来，这场内战会持续多久？”

“国共两党这场仗，是一定是要打出一个结果来的。早在1936年西安事变之前，国民党一直坚持'攘外必先安内’，对日本军队的挑衅一味姑息忍让，对共产党却接连发动了五次围剿战。兄弟阋于墙，尚能外御其侮，但蒋总司令却在国民党内强调'联合共产党抗日的人就是汉奸’，命令承军也参与围剿战。现在想来，痛心之至。西安事变后，两党暂释前嫌，联手抗日，在正面战场和敌后战场精诚合作，取得了抗日的最终胜利。”

沛林踱着方步，继续说：“说实话，当年参与对共产党的围剿时，我对共产党并没有太多了解。反而是抗战期间，我在腾冲以一介平民之身，接触到了许多共产党员。和国民党相比，他们更懂中国底层百姓，更懂中国农村实情。因此，眼下这场仗，虽然国民党胜券在握，扬言几月之内就可结束，但我认为共产党的力量不容小觑，绝非国民党口中的'共匪’那么简单。得民心者得天下，两党的较量，其实是民心的较量。”

“沛林，记得1928年，我刚从法国学医回来时，你正在平定承军内乱，清除叛贼余党，连你三姐夫也不放过，只因他是叛贼的亲人。我曾质疑过你的冷漠和决绝，但你的回答是，在那成王败寇、穷兵黩武的年代，你给人家安稳，谁又给你安稳？经过这次失忆后，我觉得，你已经脱胎换骨了。”

“是的，信之，曾经那个承军统帅慕容沛林，已经死了。劫后重生的我，早已无心恋战。我只想在余生做一件事，那就是尽我所能，教书育人。我相信，中国的出路，一定在孩子们身上。”

“沛林，说得好！我也和你一样，尽己所能，治病救人。”

一轮明月，高悬空中。皎洁的月光将沛林和信之的身影投射在村边小路上，那样高大，那样让人肃然起敬。

“愿内战早日结束，愿静婉母子平安，愿大家都能顽强地活下去……”沛林在心里默默祈祷。

三千年读史，不外功名利禄；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

这晚，沛林和信之，想明白了很多人、很多事……

（民国小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