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父亲身边的那些年
父亲走了十年了,按老家风俗回小城为他上坟。动车飞驰间,那些熟悉风景一幕幕闪过,恰如记忆片段,唤醒沉睡的脑细胞,突然意识到这往返路程竟与父亲足迹重合甚多。
父亲出生于抗战前,爷爷家境中落,又靠双脚和双肩辛苦还债且落了些家产,这却对父亲产生了不利影响,但他很努力并到北京学习农业气象。回到山西后在省气象台工作过,之后在省农科院工作了很久,而我仅知二事:一是他曾煤气中毒,幸被同事砸窗救出;二是他另一同事 — 我的老姑夫,介绍我父母认识。父亲工作调动的下一站是蒲州,一个因唐代铁牛和西厢记而知名的小镇,记忆中有他那个办公室的模糊印象。
上小学后,父亲终于辗转调回到县城,相关记忆片段多起来了。当时年少体弱,病一发作就疼得走不动路,经常趴在他背上去周边各个医院就诊。童少青中我一路走过,在合肥求学后落脚南京、苏州,父亲则一日日地老了,先后因腰间盘突出和胃癌动了数次手术,我在外地均未能照料,是母亲和妹妹一直陪着他。
十年前他病危我赶回了家时,他已昏迷,喊父亲时似乎他眼角湿了,但并未睁眼,一个多小时后就走了。我除了没照顾陪伴外,还一直遗憾没能和他多聊天说话,与他相关的记忆和片段实在太少。
人世如川,并不清澈,凝气潜入水底,触碰滑腻厚重的老泥,缓缓地从手足指间滑过挤出,就是一些旧时光;浮上水面,又如浮萍随波逐流,百年之后所有都将散去,再慢慢沉入水底静静化成老泥。
川流不息,各自来去。
父亲终叶落归根,而我仍在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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