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今天是旭明集!
春霖街这个集,尽管小,聊胜于无,用来感怀一下人间烟火气也足够了。曾经一度挤占到正路上,几经管控,幸好未完全取缔。搬到里面点,就略显尘土飞扬,天渐热,也又少了点人声鼎沸的繁盛。
最东边靠南的马路便道上,一个卖木搓板擀面棍小chua的摊位。现在洗衣服用搓板的少了,木搓板应该更少;或者再过些年,人们对搓板的印象只剩下玩笑里“回家跪搓板吧”这么一句话了。搓板是调侃玩笑里的“家法”,也不知道谁真正被罚过,或者真被罚了也不会说。擀面棍倒是人们说出来不用羞涩的家法,想那些年,母亲们手持擀面棍从茅檐低小的房子里追出来,又不真追上去,一手叉腰斥骂着顽皮不长出息的匪类小子……
案上的肉尚温,新鲜诱人。孩子放假了、家里或者会来亲戚、明天要割麦子,今天家里人齐,一起包顿饺子吧,这都是买肉的缘由。买肉的时候你脑子里一定会想着家里的某人爱吃什么样的,而自己愿意以他的喜好来选择,路上碰见打招呼的人,你也多半会说:嗯,买点肉,今天那个谁回来吃。
隔远一点拍一拍炸油条打烧饼的小摊。那时候,油条叫“大果子”,烧饼叫“大火烧”,大火烧夹肉从年长的人嘴里说出来分外诱人,只一听就垂涎欲滴了。
我总觉得,女人天生爱赶集,这么说又好像也不太准确;或者说集是因为有女人才得以存在?如何也觉得词不达意。
从前,五天一个集。持家主事的女妇们kuai着篮子步行去到集上,挑挑拣拣讨价还价,精俭着维持家用。如今,看这白发老妪,推着小车,漫步在集市,像极了自家那个爱赶集的老母亲。又或者,这就是我。
这一堆西胡。我们叫西葫芦,这个季节,是西胡最便宜的季节吧?记得有一年,在安宁小区门口,卖西胡的大叔蹲在槐树下抽烟,满身的泥点。我说要一块钱的,他说:你骑车还是开车?不称了,你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吧。
卖西胡的人兼卖卫生纸,想起前几年走街串巷的一个中年小贩,蠡县口音,绵绵的:“卖卫生纸的过来了,有买的~出来买啊。”蠡县口音的还有一个收废品的,“收废品的~过来了~,谁家~有~纸箱子~废袋子~拾得~拾得~”他广播的时候很有特点,柔和,顿句多,每一个单独的词后面都有拖音,让听的人踢他着急又没脾气,倒像是某个唱诗班出来的。
早晨集上的时光是舒缓的,慢慢地择菜细心打理货品,和旁边的人聊聊家常,说一说那个读私立学校的儿女,打听一下某个摊位谁谁怎么还没到。
一只小狗,也许是土著。市井里,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忙碌奔波,只有它是从容的。愿意栖息有人收留,倦了还可以去流浪。
不买什么,就随便走一走吧,肃宁集上上走一走,感受一下人生百态。
也偶尔会想起那句“没事少赶集,有空多拾粪。”听那句话的时候心境是怎样的呢?
贴一段旧文:
我正在春霖街的小集市。这里有芜荽,芹菜,圆白菜,还有茄子秧。我会代你们向这儿的每一个姑娘问好。 不管她曾经是不是你们的爱人。
卖桑葚的妇女在跟旁边卖香椿苗的大姐探讨“属猪的和属狗的忒合适啊!”那大姐说,“是啊,是啊,忒合适,回去念叨念叨。没准真是该着的呢。”
老爷子在一边择着他的春葱,旁边另一个摊位的老太太在打整她的茄子苗,跟问询的人说:“看,多机灵,保活。”两个卖鸡蛋的妇女在一个一个抖落在家已经过手摸索过无数遍的柴鸡蛋,车上一个高音喇叭一遍一遍的喊“便宜了便宜了,五元一兜”,喊的人莫名的焦躁,不买会不会亏?其实并不便宜,现在哪有真正便宜的菜?
这会儿的山药应该不好放了吧?小时候家里在院子外边僻静处挖的直筒筒的山药窖,也只能放到春天,再吃就是一股坏山药味道了,而且冬天山药窖里还可能有蛇。
卖菠萝的两个搭档在用黑黑的手一个一个削菠萝,前边架子上放着一个商家摊贩都有的收钱二维码,没有二维码卖东西忒不方便。
这个季节的糖葫芦看上去粘粘的,再没有冬天阳光下亮晶晶诱人的视觉,即使站在街道中心位置也少人问津。一些小摊又蠢蠢欲动地往街边方便处挤乎,这个小街大概又该堵车了吧?
您去过斯卡布罗集市吗?那里有芜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还有我。
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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