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明,思念深
月朗星稀,夜色如水,一个人,安静于夜色之中,双手抚琴,却支弦未启。
“知音晓音”,只有琴才能将人的心情心境最准确地传达而出,久不启弦,怕的也无非是那种忧思伤怀。
常常想,你无疑是一个聪慧而又早慧的孩子,古琴买回家的时候,从未接触过这种乐器的你,竟然自己摸索着校音,只是音未校完,便又匆匆地离家,踏上了求学之路。
也会问及,“琴,有学吗?弹了没?”总是会在这样的时刻,苦笑着说,“不是等着你校音呢吗?”事实上,“窗下琴满尘”,都懒得去擦拭,也不想去触碰,仿佛一抖落尘埃,就将尘封的心事一起抖落而出了。
触景生情,触景伤情,有些东西,因了那些因袭承载的东西,便不敢去触碰,好像假装看不见看不到,就不会触及心底的忧伤,即使它,早已暗流涌动,你也可以假装看不见。
有时候想,缘分的奇妙,亲情的暖心,一定是我们身上流淌着一样的血液,有些一样的行为模式。就像你不会奇怪家就那么小,干嘛还要整个那样硕大的东西占着地方,就像我也不奇怪,你会想要一本《夏汉字典》,齁贵的那种东西,好像从实用的角度来说,确实大可不必,可是既然人还是要有属于自己的“癖好”,“嗜好”,有自己不同于其他人的东西,成全,便是我们能够给予彼此的最好的东西。
虽然,热切了一阵子之后,那本字典,寂寂无声的地躺在书柜的角落里,像是它不曾来过一样。虽然,琴自打进了家门,也未曾走过借此抒情达意的机会,可是某些东西,单只是那个存在,就意义非凡,它是人间某种情感的纽带。
看过一个小说,里面有个情节,总让人难以忘怀,阿宝喜欢楼下的小姑娘,那个会弹钢琴的邻家妹妹,只是那样的年代,人人自危,小姑娘的父母被打倒了,钢琴被红卫兵没收了,阿宝为了心爱的小姑娘,找遍了整个大上海的旧货市场,翻遍了每一架被没收的钢琴,就找那架黑色的钢琴上,鱼样的划痕,只是很遗憾,钢琴像插上了翅膀,不翼而飞。阿婆带着小姑娘,也不知道逃难去了哪里,只是那钢琴,还有那份懵懂又纯粹的情感,成了阿宝一生的伤,即使往后功成名就,却再也无法有人能够走进他的心底。谁又能说,那架钢琴,就只是一架钢琴呢?
任何的东西,都会因了人,承载了某种不一样的情感,就像此刻,双手抚弦,却不敢轻启一样。
窗外无梅,没有别样的动人,只有一袭月色,疏朗又寂寥。想起那句诗“想得家人团团做坐,还应说着远行人”,没有人可诉说,只有我,借着月色,静静地想着遥远的你,想着你说的想家思乡的那种寥落,以及大雪纷飞,停电封路的种种,“雪拥蓝关马不前”,好像被堵塞的除了马,还有无法表达的那种情感。“如果疫情好一些,还可以回一趟家”,所有的期盼,一旦加上“如果”,那就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就又觉得无比伤感。
想着下班时,同事急匆匆的模样,还有那句“得赶紧回家给娃烧饭去了”,突然间觉得好羡慕人家,那样的感觉,好久好久之前的感觉,已经许久没有了,下了班急着往家冲,给娃烧饭的使命感紧迫感,都成了如今下了班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无助感与苍凉感。想想那寡味的汉堡,蔫蔫的薯条,还有那些叫不上名字的,与味蕾不搭边的东西,就觉得再多的美味,又有什么意义?想起曾经有位同事说,“以为出国旅游很好,可是当看到那样美丽如画的风景,想着家里的娃又看不到,突然间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此刻,再想起这句话,就觉得它比电影的画外音还要准确,如果一定要有配乐,也就只有古琴曲,可以相匹配了吧?
琴悠悠,思悠悠,情悠悠,念悠悠!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要有自己的责任要去完成,就像你,永远有写不完的作业,就像我,永远有干不完的作业。就像我,永远都在告诉你,差不多得了,别太拼,而你,却总要做到最好;就像你,总是和我说,工作悠着点儿,注意身体,而我,却总是在想到孩儿的瞬间,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拼一次。而后,我们就在这样的交叉与错过中,沿着自己的路走得越深越远,可是这又与亲情的相守,越来越远。放飞,是一个说起来很好听的词语,可是个中滋味,冷暖自知,好像也经不起咋磨,丝丝泪痕,宵宵忧苦,唯你自知。
《海子的诗》有云,“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依稀记得你说想了很多,想了世界的格局,宗教的信仰,个人的发展,职业的规划,想得越多,越觉得有很强的失落感,可是我什么都不愿意去想,我只想你,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过得开不开心?不管世界风云如何变换,不管取得怎样的成绩,都不重要,只有你脸上的笑容,和内心笃定的幸福,才是我的全部!
可是,我能给你的,又何其之少,除了牵挂,便是祝福。其余的,都要靠你自己去实现。人说世界很大,人又说地球很小,而我,就在这之间左右摇摆,希望世界很大,你可以走得更远,又希望地球很小,可以轻易得见,恰似一种“常恨年华速,偏希春早来”的矛盾之感。
殷殷叮咛,切切嘱托,已经唠叨了很多遍了,再唠叨,也便失了意义,莫不如,赠一袭月色,“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两样相思一月明!
2021.2.22晚 郭江妮
赞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