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有点夏天的样子好不好
夏天,在我记忆和想象里,就是一个热。然而自从后羿把另外9个太阳射落之后,这只孤独的太阳变得非常的矫情起来,并不是我们想像的那样热了。
它变得有些古怪和变幻莫测,不是太热就是太凉,不该热的时候猛热,该热的时候不热。夏天简直有点不正经起来,一点没有夏天的样子。
夏天的样子在我记忆里一直没有散去,尽管这几天的天气有些像夏天:热、闷和火一样的炙烤。但总觉得他不是夏天,而是夏天装出来的样子,有些虚假和应景。就像恋爱时的情人,羞答答的,表面热情似火,但实际心里却瞟着车子、房子和票子。
小时候的夏天,那是真正的夏天。每天身上不会有干的时候,当然,也不肯穿衣服。我们也只穿牛牛裤,全身晒得黑红,犹如浇了一身酱油。天依旧地热,没有风的天气让人几乎窒息,但村子里门口的树荫下,却热闹非凡,凉风习习。
小方桌摆在门前的树荫下,树荫下的长条板凳横七八竖,来人随意坐。旁边放着一大脸盆烧好的冷水,或放一把粗糙的自制的大叶茶。脸盆旁边的小石头快上有只碗,想喝,自己舀。
人人手上一把蒲扇,用来赶走从树丛里出来叮人的蚊虫或那些令人讨厌的苍蝇。大家东家长里家短,讲一些浑段子,不管是不是亲戚,男的都以“表子”(老表之意)相称,女的以“张姐”“杨姐”相称。
不一会一个浑身湿透的给稻田打农药的男人,扛着锄头和药桶回来了。他把药桶往地上一放,拿起小板凳上的小碗,咕咚咕咚喝上几碗凉茶。把套在身上的厚布衣服脱下来,往在上一扔,只剩一只短裤,露出满是长毛的大腿。有时在小木桶里还有半桶小鱼小虾,那是在田沟里的无处可逃的干吧鱼。门口的男男女女都拿他打趣,也有问虫害如何的。越是热,越是要打农药,这样效果才好。
孩子们趟在竹板凉床上,有的在捉吊在半空中的野茧子,也叫吊死鬼。有的在地上打元宝,还有几个用柳条做一个圆圈,绑在一根竹杆上,再绞上蜘蛛网,然后,几个小伙伴去粘知了去子。
一位妇女从地里回来,带回一根从草丛中找到的粗壮的菜瓜,在门前的码头上洗得干干净净。回到门口的树荫下,拿来一把菜刀,切成一段一段,在座的孩子们每人有份。里面通红的瓤子酸甜酸甜,非常诱人,瓜瓤被孩子们吸得“磁溜磁溜”地直响。
那时,人们还不舍得将自留地用来种瓜,多半是种山芋或麦子油菜之类,以补充粮油的不足。也有极少数人家在地沟里偷偷摸摸地种几棵西瓜,一般种在玉米地或山芋地里或在塘边上的地埂上,防止被人看到。采摘的时候也是在晚上,即便白天,也放在竹篮里,上面用草盖上,怕人看到。西瓜那时实在稀缺,根本不是我们现在能想象出来的,如现在这样满大街都是。
夏天,竹床、捉知了、树荫下、打地铺乘凉、打农药、把吃不完的菜吊在井里,这才是真正的夏天啊。
太阳下山了,家家户户都把稀饭烧好,端出来放在门口,凉着,等待全家人到齐了,一起吃饭。咸菜一盆,已经凉了的稀饭,喝上两大碗,那才叫一个舒坦。吃完,大人担来井水往地上一泼,干一干,再把凉席铺上。孩子们往地上一躺,打滚吧。
现在的条件尽管比以前好多了,有各种各样的水果,各种各样的饮料,然而,孩子们那种天性的释放空间没有了。空调房间里,尽管凉爽,但有的是学习的压力;各种水果背后是孤独的心与其它小伙伴的隔绝。
夏天感受不到夏天的快乐,对所有人都是一种遗憾和精神的残缺。我们忘记了来处,忘记了生存的规则,甚至不知道今后去哪里。不是夏天不正经,而是我们的生活方式变了,人变得不正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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