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双红:白泥日落(长篇小说连载之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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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晓枫仰天长叹,脑子变得一片空白。林小鹿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令他匪夷所思。不过,平心而论,他的确超乎寻常地喜欢她——这种喜欢不是亲情不是友情不是爱情,但似乎又凌驾于这之上。至于爱,他不敢想,也没有仔细想过。
林小鹿的瞳仁就像绿宝石一般晶莹发亮。在她充满期待的注视下,他慌忙出口:“是爱的。”
程晓枫马上后悔了。他怀疑自己神经错乱,或者是产生了口误。总之,那样草率地回答一个少女的问题,不是他所希望的。
林小鹿问:“爱我什么?”
程晓枫说:“因为你好。”
林小鹿说:“那么,现在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程晓枫说:“说吧。我能做到的,就会尽量做到。”
林小鹿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原地轻轻地踏着步子。然后,她站直身子抬眼对程晓枫说:“我想嫁给你。”
程晓枫说:“你说什么。”
林小鹿说:“我想嫁给你,我想做一回新娘。”
程晓枫就像听到联合国世贸大楼倒塌、科索沃战争、戴安娜王妃车祸身亡、国家森林火灾的消息一般惊骇。他凑近林小鹿认真地打量着她,接着连连摇头,转身大步朝远处跑去。
林小鹿追赶着说:“程晓枫,你别走,你别走!”
程晓枫的心腔里产生了一种悲愤情绪。他的脚步越跑越快,根本听不进去林小鹿的呼喊。林小鹿的身体已极度虚弱,经不起激烈运动的折腾,只追赶了一会儿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她停下来干咳了一阵子,吐出了一滩血,便再也跑不动了。
程晓枫感觉不妙,就又跑了回来。他来到林小鹿的身边,用纸巾为她擦了擦嘴。
程晓枫关切地问:“你每天都喝药了吗?”
林小鹿说:“有时喝了,有时没喝。”
程晓枫说:“你要照顾好自己。药不可以不喝。还有,你必须得马上去做手术,明白吗?”
林小鹿说:“我明白。我已经知道我的病不轻。但我会克服困难,会尽最大的努力坚持住。手术能否成功,我心里没底。也许,手术之后,我的生命离死亡的日子更加不远了。我只想也做一个完整的女人。即使生命没有了,也不遗憾。既然你爱我,我想我对你也是有爱的。把你妻子的丈夫先借给我好吗?我并不是自私的。等我死后,再还给她。让我做一回新娘,满足我的一个心愿。我会很感激的。”
林小鹿边说边泪汪汪地不住咳嗽。
程晓枫说:“小鹿,你不应该这么想。你应该相信手术会成功的,你应该会更健康的。还有何海宁,海宁一定会等你的,你要让他看到一个健康的你,你将来幸幸福福地嫁给他。”
林小鹿说:“我跟他的爱情菜园里,已长满了杂草,暂且就让它荒芜下去吧——这也正是我看到的满意结果。虽然我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他的爱,但已经没有力气去爱,他应该属于与他一样有着光明前途的女孩的。在我的心中,只要他能甩开多病的我,将来生活得幸福就好了。我想嫁给你,是因为除了海宁,你是我情感的绿洲。我只想把自己的身体给一个有过爱的人。”
程晓枫说:“你的心我已经明白。可是,这太突然了,这将牵扯很多方面。你的心愿,我没有理由拒绝不让你实现。得让我想一想。”
林小鹿满面泪水地说:“好,好。我等着。”
程晓枫一阵激动,一下抱住了林小鹿的腰身,吻住了她的双唇。
程晓枫深刻地记得这是06年的9月16号晚上六点四十五分,在一个叫做“怡心花园”里,他吻了一个多病而美丽的少女。如果他的爱能使少女恢复健康,他愿意做出自我牺牲。他感觉自己的人生世界变得越来越荒唐。离婚、结婚,这岂是儿戏。然而,短短的时间内,他的身上已在发生着变化。
“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程晓枫自嘲。
少女的泪有点咸味,他用舌尖舔到了,有点心醉,有点担扰,有点困惑。
程晓枫答应和林小鹿结婚的消息是文尚武告诉陈林红的。文尚武当时约陈林红在一家酒楼吃饭。文尚武说的目的无非是让她不要再对程晓枫抱任何幻想。事实证明,他不是一个好男人,因为不忠于自己的妻子。另一方面,即使他是一个好男人,但爱的不是她。只有他文尚武才是真正爱她的,请她不要辜负了他,答应跟他在一起。他会好好珍惜她的,只有他们才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珠联璧合。陈林红并不在意文尚武的想法如何,她只为自己听到的消息感到震惊。若不是在公共场合,她尽力用理智克制自己不去深想,只怕会昏倒的。
离开酒店已下午一点了,文尚武要开车送陈林红回家,陈林红不让。文尚武悻悻而去。陈林红挎着一个红皮包独自沿街踽踽行走了一会儿,便搭上了一辆计程车。
陈林红回到家里一头倒在了床上,然后,捂着被子哭了起来。职业女性坚强背后的脆弱往往在一瞬间暴发。她就像牛犊一样静静地舐着自己的伤口。她似乎是被爱情的魔掌击中了似的,无法让自己得以清醒。她依然爱着他,没有理由。她的心在下雨。下吧,下吧,让倾盆大雨把我淹没吧,她喃喃地说。
陈林红用牙齿咬着被角,咬完被角又咬床单,紧紧地。她的心已开始撕裂,不可控制。她必须得进行感官刺激。她双手抓住枕头,嘴巴就像做跳跃运动似的一下子移到了手背上。她的手背上出现了牙印。再咬紧一点,再咬紧一点。“啊”一声,她感觉到了疼。她笑了。她又哭了。她擦了擦泪,跑去把衣橱里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掏出来就像摔手榴弹一样,抛在床上。她变得力大无比,把衣橱挪了挪,又钻到写字台下面用头部把写字台顶了起来。她在侵略自己,她在破坏自己。她不要思想,只要什么可以阻止她思想,她就做什么事情。她坐在了地上,赤着脚,双手颤抖起来,随后僵尸一般倒在了地上。“不,不可以这么做,我要站起来,我要活过来,我是坚强的。”她一跃而起,像忙碌的燕子一样迅速整理床上的衣服。
“红红——”一声呼唤,门开了,赵蕾和陈国栋走了进来。
赵蕾跟丈夫两人中午被客户邀请去吃饭刚回来。他们回来的时候按门铃没人开门,以为家里没人。可一打开家门感觉情势不对,于是就朝女儿的房间急奔来。
赵蕾长裙飘然,风韵不减。
她对女儿的房间进行了整个审视,接着,来到床边说:“红红,你房间怎么这么乱,你在干嘛?”
陈林红心想,我在打仗,我刚在跟自己打仗,是一场漂亮的胜仗。但她并没有把这些话抖落出来,而是只简单地说:“妈,我在叠衣服,没干嘛。”
赵蕾说:“女儿呀,今天是星期天,你不用上班就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别这个那个的。知道吗?”
这个那个?陈林红琢磨了一下妈妈的话,没有理会。
陈国栋说:“是不是又是程晓枫那小子欺负你了?我找他算帐去!”
陈国栋只看了女儿一眼,便昂起头,永远摆着一幅唯我独尊、盛气凌人的样子。
陈林红说:“爸,不是啦。别动不动就说找他算帐好不好?现在是法治社会,一切要讲法律的。作为电器公司老总,又是博士学历,这道理你比谁都懂。再说,人家也没怎么样。”
陈国栋理正词严地说:“你看看他都是怎么对待你的。他是那样一个不知好歹的人,你怎么还替他说话?!我怎么就有一个你这样的女儿,你让爸爸怎么说你才好。”
赵蕾说:“是呀,红红,你要听爸爸妈妈的话。你让爸爸妈妈为你操心到什么时候呢?那么多优秀的男孩子你不爱,为什么偏偏爱上他呢。我看那个文尚武也不错,干脆……”
陈林红一骨碌翻身下床,恳切地说:“爸,妈,你们应该为你们有这样的一个女儿感到高兴。她有才有貌,是深圳市内最佳主持人之一,优秀的女诗人,曾两次获得'金话筒’奖,举办过个人诗歌朗诵会。她可以选择自己的感情生活的方式。她痴情,她错了吗?她已经可以决定自己,你们不必要再为她操心了。”
赵蕾说:“我们都是为你好。可是,什么样的人该爱,什么样的人不该爱,你要分清楚。那有什么结果呢?”
陈国栋说:“不要理她了,不要管她了!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只当我们没有这个女儿!如果你还在对那个程晓枫念念不忘,就给我滚出这个家门!我的面子已经被你丢尽了,你为了不值一提的爱情,不要面子,我还要面子。滚!越远越好!”
陈国栋原以为是对方的错。他终于明白错在自己的女儿不知悔改。因此,燃起了他心中的怒火。
陈林红看看自己的爸爸妈妈,蹬上鞋,从家里跑出去。
陈林红想去找程晓枫。不管如何,感情的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她要找到当事人,说个清楚。
陈林红正飞快地朝林园小区的方向跑去,却看到程晓枫出现在她前面的路上。
陈林红站着不动了。
程晓枫的头额上浸满了汗水,面孔晒得发红,身影如同竹杆,清瘦却精神。
这就是我爱的他吗?陈林红心说。她转换了思维,又掉头朝回走。
“林红——”程晓枫叫住了她。
陈林红止步。
程晓枫说:“我刚去书店了,想不到在这里碰上你。”
陈林红说:“你依然那么好学。”
程晓枫说:“没办法。活着便是一个学习的过程。”
陈林红说:“恭喜你。”
程晓枫说:“恭喜何来?如果是就新书出版之事,我可以接纳,而其他的则不存在。”
陈林红说:“我的话,你应该明白。我只有祝福。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只会支持。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而我,我想我会出去旅行一次。”
程晓枫说:“对,最好的朋友。你要去哪里?要不要我陪你。”
陈林红说:“这你就不必知道了。我想到处走走散散心。谢谢。不必了。”
程晓枫说:“你一个人要小心。”
陈林红回头,颤抖着身子趴在程晓枫的怀里。他身上的气息渗透了她的心灵。曾经这股气息迷恋着她,可是,不属于她的。
陈林红说:“只要你幸福,相信我也会过得很好的。我会保重自己。会想你的。再见吧。”
陈林红的手臂慢慢地从程晓枫的肩上拿了下来。她带着一丝丝的留恋,默默走开。
陈林红在当天晚上给电视台里的领导打电话请了假后,就悄悄地收拾行李。房间的门反锁着。陈林红把自己的几件衣服、化妆品、几千块钱和一张银联卡装进了一只紫色的小皮箱里。然后她坐下来写信。
作者简介
程双红,又名程子君,笔名:程晓枫、程虫虫、梅映雪、梅虹影、龙飞等,生于八十年代,河南省周口市人。金牛座男子,以通透为理想,以简单为目标,人生信条为“一切看透,更要相信美好”。二十岁正式开始发表作品,青年作家.热爱音乐,武术,电影,旅行,写作十余年。诗歌、散文、小说等作品散见《河南日报》《芳草》《周口日报》《牛城晚报》《短小说》《中学生学习报》《文化周报》《精神文明报》《雪花》《现代家庭报》《扬子晚报》《青年作家》《人民日报》《长沙晚报》《吐鲁番》《青少年文学》《思维与智慧》《青年文摘》《青年博览》《报刊文摘》《37°女人》《小品文选刊》《传奇·传记文学选刊》《佛山文艺》等刊物,诗歌、散文、小说作品入选年度选本。著有长篇小说《血海浪花》《苍茫》《面包树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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