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改家正传(61)【长篇连载】

作者简介

李跃峰,笔名(网名)山野俗人,陕西省大荔县人,生于1966年10月,酷爱文学。是江山文学网签约作家、江山之星。曾在国家各级报刊发表作品,获省级以上奖励多次。其中,中篇小说《梁燕妮》于2010年获得了首届全国“铜锣湾”杯“孝问苍生”孝文化征文大赛二等奖,栏目剧《咱们村的监委会》获得了2011年全国廉政短剧大赛铜奖,短篇小说《书怨》获得了2009陕西省首届“益秦”杯“与法同行”征文大赛优秀奖。著有长篇小说三部,中短篇小说数部,散文百篇,诗歌几百首。

五十二、郝旌旗耍淫威金生脱逃

故事简介:

上世纪九十年代,受市场经济的影响,在H监狱里面流传着一个来年要把监狱撤销,并把所有在押犯全部转移到煤矿挖煤赚钱的的流言,在犯人中造成了严重的不良影响。有个别犯人由于害怕煤矿冒顶,塌方,甚至瓦斯爆炸,就思谋着逃跑。

因为犯人脱逃,李冬生的校友李芳,在刚刚进入监狱的当天晚上,就发疯裸奔了。……

为了防止犯人逃跑,监狱干警李冬生做了大量的工作,但因为监狱个别领导及干警的腐败和不作为的干扰,罪犯王金生还是逃跑了。于是,李冬生踏上了危险四伏的追逃之路。

(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陆拾壹

(图片来自网络)

原创|李跃峰

冬生这一觉睡得很香也很沉。在梦里,他竟然和红玉在八面窑这里结为了夫妻。他们在这里自耕自食,丰衣足食,乐哉悠哉,幸福美满,简直就和世外桃源一般似地。张学文他们都已经刑满释放了,好像也在不远处结成了村庄,来给他们贺喜。正在他和红玉相依相偎地躺在那个小树林的花丛里嬉闹的时候,他听见了张学文在喊他:“李管教,吃饭了。”

“吃饭了?”冬生疑惑着,睁开眼睛。哪里有红玉?哪里是在小树林里?他失望地坐了起来。

“其他人都吃了?”冬生朦胧地道。

“吃了。大都上山去了。我让张刚留下来陪你。我也要上山去了。”张学文道。

张学文离去了。

张刚把饭给冬生端了过来。

冬生忙穿衣起了床。

饭后,冬生夹了一本书,来到窑后的山上,靠坐在半山缓坡上的一株油松下翻了起来。但他怎么也读不进去。他就索性躺了下去,仰望着白云悠悠的蓝天发愣。那些白云,在他的眼睛里全变成了身着白纱裙的美丽高贵的李红玉了。他发自内心地笑了。在喜悦的微笑里,又进入了梦乡。

“叽叽叽,叽叽叽,……”一阵悦耳的鸟叫把冬生从睡梦中唤醒了。他睁开眼睛望着五六只站在树梢欢叫着的美丽的小鸟,仿佛已经感觉到红玉正和自己相依相偎在松树下,共同享受着着美好的大自然的静谧和美丽。

再过十六天就是和红玉约定的三个月期限了。冬生决定出山后稍微休息几天,就托王宏去向红玉正式提亲,争取在春节前和红玉正是结为夫妻。

计划好了,冬生感到莫名地舒适。他站了起来,向山下走去。

很难熬的半个月终于被冬生熬过去了。在这半个月里,冬生把自己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了一公里以内。没事时读读书,遐想遐想。如果读不进去书,就在驻地周围的山谷里四处走走,望望,感受感受大自然的美丽与静谧。他很喜欢这种美丽与静谧,因而,还倒不怎么感到难熬,反倒有种成神做仙的感觉。

在这半个月里,郝队长曾派小张来拉过八次药材。他们的成绩也很可观,竟然在这一个月里创造了将近两万元的收入。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据说是雷艳涛来替换冬生带工。雷艳涛的性病在上海得到了确诊,确实是梅毒。经过几个月的治疗,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夜,月圆之夜。冬生躺在床上,透过打开的窗子望着那轮悬挂在天幕的月亮想入非非。在他的眼里,那里面住的不是嫦娥,而是他可爱的红玉。红玉正抱着玉兔,坐在桂花树下的石条上,含情脉脉地望着冬生,犹如冬生在望着她。

渐渐地,冬生也飞进了月宫。他和嫦娥静坐在石桌旁,在桂花树特别的香味里,品着特别美味的仙茶。一位美丽的仙女在一旁入神地弹奏着古琴,袅袅的琴音撩拂着冬生的身心,美妙无比。……

“突突突突……”是拖拉机的声音。

冬生坐了起来,脑子里还满是和红玉在一起的时候的感觉。似乎鼻子里还充溢着桂花、美酒的香味。

“李管教,雷队长来了。”张刚喊道。

冬生不情愿地起了床。

饭后,冬生给雷艳涛交了手枪,交代了有关事宜,就载着一车药材和自己的行李向中队驶去。随着罗汉寺中队越来越近,冬生的心也越来越紧。到了中队就意味着约束和苦闷,就再也不能享受心灵的宁静了。

很快,看到二分队的工具房了,二分队的犯人正在稻田里除草。这时,冬生的心却莫名地升起了一阵激动。终于返回人间了。似乎罗汉寺不是一个仅仅只有几百犯人,十几位干警和一排战士的方圆二十多里地的中队,而是一个有着几十万人的小城市了。

回到中队院子,冬生给左怀中上交了药材,回到了自己的房子。房子里充满了物品发霉的味道。他忙打开了窗子好透透气味。

冬生整理好房间,就忙到郝旌旗房间汇报工作。郝旌旗没有在,就转身进了王宏的房间。王宏正在和郝旌旗说着工作。

“回来了。”王宏关切地道。

“嗯。郝队长也在啊。刚才我去你房间汇报工作,没有见到你。刚好,你们都在,我就把这段时间的工作给你们汇报汇报。”冬生道。

“我听说你和工队的人喝酒了,而且喝醉了。这是不允许的,你难道不知道吗?”郝旌旗阴着脸批评道。

冬生平和的心一下子就又紧了起来,愤懑起来。他也阴着脸,没有说话。

“你刚回来,就不用汇报了。这半个月,你的成绩大家都能看得到,很不错的。你去吧。我和郝队长商量商量别的事情。”王宏忙向冬生道。

冬生郁闷地走了出去,来到会议室里和小张他们看起了电视。

除过吃饭,冬生几乎一整天时间都呆在会议室里看电视。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堂似的生活。晚上,他睡得很迟,也不管外役犯点没有点名。他在用看电视的方式排挤着心里的苦闷和痛苦。

冬生睡觉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二点了。他一躺到床上就睡了过去。这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了一副秦东市地图。在这张地图上,沙苑那块地方被黑布蒙了起来。他吓了一跳,很快就从梦里醒了过来。

冬生拉开电灯,看了一眼表,是凌晨五点二十六分。他放下表,拉灭电灯想再睡一会儿,但怎么也睡不着了,脑子里全是梦里的那张地图。这到底预示着什么?难道是有犯人要逃?而且要逃往秦东市方向?这个想法一下子就把冬生的睡意全部打消了。他索性拉开灯坐了起来。

冬生靠在床上,仔细地把那些重点犯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梳理过来梳理过去,他想到了一个犯人。那是陕北的一位犯人,他早就扬言要逃跑了。他马上就制定好了一个稳控的方案,只等到天一亮就开始实施。

七点钟的时候,铃响了。冬生马上拉开门走进院子里。“难道是有犯人逃跑了?”

很快,大家都来到了院子里。郝旌旗站在台阶上抱着双臂,冷着脸望着大家。

“快。站队。”郝旌旗喊道。

大家都按照大小个站好了队。冬生也忙在队伍前站定了。

等大家都站好了的时候,王宏也穿戴整齐地站在了队伍的后面。

“稍息。立正。跑步走。”郝旌旗喊道。

大家在郝旌旗的口令中向外跑去。沿着简易公路一直跑到了罗汉寺沟口,再返回来,足足有三公里多路。等到跑回中队的时候,冬生感到非常舒服。看来,郝队长这件事还是提倡的好啊。

回到中队,冬生没有回房间,而是直接跟着王宏进了王宏的房间。

“王宏哥,昨天郝队长在你房间,我也没有顾得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回中队的?嫂子和孩子好吗?”

“你去八面窑的第二天我就回来了。你嫂子和娃都好着哩。这一个月辛苦你了。”

“没有啥辛苦的。王宏哥,我想给你汇报个事情。”

他们坐了下来。

“你说吧。”

“怎么说呢?说是自己昨晚梦了一个梦?猜测有犯人要跑?坚决不行。”冬生在斟酌着该怎么说这件事情。“对了,有了。”冬生的眼前一亮。

“王宏哥,昨天下午,我去外役点转了转。听有些犯人说有人想逃跑。我想启动防逃网点,加强外役点的监控。你看行不行?”

王宏想了想,道:“行。你看着办吧。我支持你。”

冬生点了点头,就马上站起来向外走去。

冬生到各个外役点转了一遍,给所有防逃网点的犯人都下了命令,要求他们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保持高度警觉,防止有犯人逃跑。如果有什么情况,都必须在第一时间里给他汇报。

冬生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到中午两点多了。好在郝明还给他剩着饭菜。他简单地吃了后,就又回到房间里又仔细地把重点犯人的情况在脑子里排查了一遍,确定了重点监控的方位和人员。

一连三天,冬生都在神经紧张地检查着各个外役点犯人的情况。等到他确定已经没有任何隐患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早上了。

这天早饭后,冬生没有下乡,而是坐在房子里研究和犯人谈话的记录。这时,郝旌旗推门进来了。他严厉地道:“李管教,你为什么不下分队去?老呆在大院里干什么?”

冬生坐在椅子上,不快地道:“我听犯人说这几天有犯人想逃跑。我正在布置防逃这件工作。”

郝旌旗道:“放逃这事不要你管。有我哩。你马上去一分队工地,配合张百龄队长带工去。”

冬生硬压制着满腔的怒火,道:“行。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要是真的有犯人跑了,你可不要找我的麻烦。”

郝旌旗冷冷地道:“你做好你的工作就行了。到时候保证不要你负责。”

郝旌旗转身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嘲讽地道:“即使真的有犯人跑了,你还想负责?你都没有撒泡尿照照,你有没有负责的权利?!”

冬生的胸中顿时便胀满了怒火。他狠狠地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他真想抡起椅子向郝旌旗砸去,但强忍住了。

郝旌旗走后,冬生平静了一下情绪,这才拉上门向一分队的工地走去。

在冬生出门的时候,天还是晴朗的,虽然在蓝色的天幕上时时滑过缕缕白云。当冬生来到一分队工地旁的时候,突然有一团乌云从西边的山顶涌了上来。紧跟着刮起了大风。大风卷起了地面的落叶和灰尘,弥漫了整个天空。

带工干部和武警赶紧发出了集合的命令。犯人们忙肩起工具来到地头排起了队伍。犯人在武警和干警的带领下向监狱走去。

犯人们刚刚离开工地,一束闪电划过了天空,在乌黑的天幕上划出了缕缕闪亮的裂痕。紧跟着就是一声声撕裂天地的炸雷,响彻在了整个山谷。冬生也忙向回跑去。还没有跑出几十步远,豆粒大的的雨点就砸了下来。地上很快就有了急速的水流,向着沟洼和水渠涌去。看来是不能顺利赶回中队了。冬生就就近跑进了一分队的工具房。等到站在工具房门口的时候,工具房檐前已经垂下了密密的水帘,哗哗哗地拦阻在了冬生和迷蒙的天地之间。

“李管教,给你凳子。先坐下,我给你倒杯水。”赵宏发道。

“没想到雨这么大。”冬生说着,就走进去坐了下来。

赵宏发进里间提出来热水瓶、茶杯和茶叶桶,给冬生倒了一杯茶。

“茶不好。是家里人探亲的时候拿的。你喝吧。”赵宏发憨憨地笑着递过来茶缸道。

冬生接过茶缸,仔细观察着在开水里翻滚着的细细的茶针,一根根都直立地挤成一堆。茶汁清淡如无。凑近鼻孔一嗅,有股淡淡的清香。冬生轻轻地啜了一小口,清新无比。

“好茶。信阳毛尖吧?”冬生赞叹道。

赵宏发憨厚地笑笑,道:“李管教,大家都说你人好,有修养,有文化。真的是信阳毛尖。多少人喝了我的茶叶,都不知道我的茶的来历和好坏。有的人甚至说我的茶叶很烂,没有味道。”

冬生再品了一口茶,望了望外面如帘的水幕,忧愁地道:“红发,你最近有没有发现咱们外役中有人思想有波动?”

赵宏发仔细地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是大家都在议论年底去煤矿的事情。有的犯人都写信叫家里人想办法找关系,想调往其他监狱了。”

冬生望着外面朦胧的雨雾,陷入了沉思。“这可是条重要的信息。说不定就有犯人害怕去煤矿挖煤会逃跑的。”

“李管教,我给你再添一点水。”赵宏发道。

冬生就把杯子递给赵宏发,在脑子里又把那些危险犯人以及外役点的犯人齐齐地排了一遍。但怎么排都找不到想要逃跑的犯人。

“李管教。给。”赵宏发把杯子递给了冬生。

冬生接过来,捧在手里望着外面发呆。

雨明显地比刚才小多了。

冬生喝了一口水,思忖道:“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情。”

雨终于小多了。工具房的檐前的雨水已经变成断续的小点了。

冬生把杯子递给赵宏发,道:“谢谢你的茶水。我看雨快要停了。我走了。”

赵宏发接过杯子,道:“嗯。”

冬生刚要抬脚,又停了下来,道:“记得留个心。如果发现那个犯人的思想有波动就马上给我汇报。”

赵宏发道:“嗯。我会的。”

冬生走出工具房,向中队踱去。

夏天的天气就是怪,刚才还是狂风暴雨,如恶魔凶煞,现在却变得晴朗柔和了,如害羞的美丽的少女。漫天的乌云已经散去,代之的是飘移的白纱似的缕缕白云。太阳也在白纱似的白云下忽隐忽现。可冬生的心情却没有随着天气的放晴而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了。他也不十分明白这是什么原因,他只知道,在自己的心里,总有一个十分沉重的感觉压着他不能畅快地喘息,那就是肯定会有犯人要逃。他知道,自己的忧虑是不会有人在意的,尤其是郝旌旗中队长。他郁闷地顺着稻田的塄坎,来到湍急的河流旁,在激流的轰轰声里焦躁地踱着步子。

太阳明显地西移了,冬生也感到了身上的清凉。他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他这才感觉到肚子饿了。他加快脚步回到了中队大院。一到大院开饭的铃声就响了。

吃完饭后,冬生就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练起了毛笔字。写着写着,才慢慢地把自己的心绪稳定了下来。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下来。冬生索性放下毛笔,躺进了被窝里。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乡。

他在梦里迷迷糊糊地四处转悠着,见到每一个犯人都要命令他们站在那里,拿着一个仪器在他们身上仔细扫描。但没有一个犯人显示出要逃跑的信息。他提着仪器来到了麻地湾,王金生正在喂猪。他命令他站在猪圈旁,也在他身上扫描起来。突然,仪器发出了尖锐的叫声。“难道他要逃跑?他可是我精心改造过来的犯人啊。”冬生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判断。“是不是仪器有了什么问题?”他仔细检查着仪器。正在检查仪器的时候,王金生狠狠地打了冬生一拳。冬生惊恐地望着王金生,只见王金生的脸变得狰狞无比,犹如地狱里的獠牙恶鬼。冬生在惊吓中睁开了眼睛。

“李管教,李管教,开门!”是郝旌旗的声音。伴之以强烈的敲门声。

冬生躺在床上一动也没有动,他实在懒得给郝旌旗去开门。

“快!开门!王金生跑了。”

冬生这才慢慢地穿好衣服,拉亮电灯,打开了门。

郝旌旗显得很憔悴也很慌乱。

“王指导员的女儿感冒了,今天去F县城了。我和你商量一下,看要不要给支队上报王金生逃跑的事情。”郝旌旗真诚地道。

郝旌旗的真诚和无助,一下子打消了冬生要为难郝旌旗的想法。他忙把郝旌旗让进房子,坚决地道:“不仅要上报,而且还得马上报。另外,我建议你赶紧派人去各个外役点查看一下,看王金生是不是在谁那里谝闲?看是不是其他犯人都在?”

郝旌旗犹豫地道:“那就是先不要上报支队?”

冬生道:“我认为必须报。两步路同时走。等到支队领导下来的时候,我们就有准备了。”

郝旌旗感激地道:“嗯。我马上安排。”

郝旌旗匆匆而去。

冬生再也没有了睡意。就回到房间里,坐在写字台前记起了日记。

    (未完待续)

心灵圣地,芝兰之室。原创高地,温馨舒适。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