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散文·刘君亚】童年的号角 / 四六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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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号角

文/刘君亚

那满树一大串一大串的桐树花，分明就是一堆堆倒悬着的酒杯。神奇的是，即使它们面向大地，里面同样盛满了甘甜清冽的美酒。不信你瞧，它们醉倒了一只又一只，一群又一群的蜜蜂。它们不屑于花里胡哨的蝴蝶们，蝴蝶们酿造不出甘甜的蜜，更酿造不出甘冽的美酒。桐花的味道招来了辛勤的蜜蜂，也沁醒了童年的梦。

那年春天，隔着奔跑着的车窗，我第一次被一大串一大串粉白色的桐树花震撼！原来它们怒放的样子，是低垂着头颅，把满腔小曲儿虔诚地吐露给大地，而不是举起张扬的嗓子眼儿，朝着天空卖弄自己的风韵。

历经风雨洗礼，树上的桐花儿吧嗒吧嗒纷纷落进脚下的渠沟里。它们想编织一段临渊羡鱼的典故呢，可是干涸的渠沟愣是不配合它们的念想。幸运的几朵桐花被风吹到渠沿之上，啪啪啪，它们响出了清脆的爆破声，原来它们被路过的小顽童当做小鞭炮了呢。落在渠沿上的桐花们不惜胀破自己的肚皮，向人们证实自己生命的物超所值，那响亮的爆破声，引爆了那如清脆的铃音鼓一般的欢笑声，释放着童年的纯真与欢乐。

还记得不？姐姐偷来妈妈的缝衣针和妈妈手工合成的纳鞋底的那种粗棉线，而你屁颠屁颠地捡来一大堆肉乎乎的掉在地上的桐树花萼。然后你用一双肉乎乎的小手拔掉桐花萼里那根嫩白的蕊柱针，聪明的姐姐把花萼们穿成一串，活脱脱一条蛇，送给你当玩具玩耍。

你拿着它吓唬胆小的小伙伴们。吓得他们哭爹喊娘。有些胆大的小伙伴飞快地抓住你抖动的蛇，才发现这是假的，是一串桐树花萼，尽管大家识破了你的秘密，仍然被你勇敢的精神折服了。大家不约而同认你做了孩子王。

桐花蛇让你出尽了风头，赚尽了优越感，因此晚上睡觉时，你把它偷偷带进被窝里，进入甜蜜的梦乡。睡梦中你咯咯的笑了，满树的桐树花向你吹喇叭，滴滴答、滴滴答、滴滴滴滴滴滴答……于是你手舞足蹈了，睡梦中在被窝里开始爬树。不安分的小脚蹬开了被子，亮出了小屁股。惊醒的妈妈摸索着给你盖被子。结果摸到你藏在被窝里的“蛇”，那冰凉的感觉顿时吓坏了慈爱的妈妈。妈妈急忙摸索着捉住灯绳，拉开昏暗的橘红的电灯。盘在你被窝里的“蛇”这下子吓坏了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妈妈，母爱的闸门轰然打开。妈妈迅速拿起炕头刚买回来的准备给你做衬衫的新竹尺，把“蛇”小心翼翼地挑出你的被窝。妈妈心地善良，她认为“蛇”是家里的“神”，所以妈妈没有伤害它，推开白纸糊的窗户，啪嗒一声把“蛇”送到房子外面，让“蛇”自己逃生去了。妈妈强按住自己狂乱的心跳，暗暗庆幸你没有被蛇伤害，同时祈祷“家神”获得解脱，不要再难为家里人。

第二天早上醒来，你找不到自己被窝里的桐花蛇，急得哇哇乱喊。在灶房里做饭的妈妈急忙跑进屋里，以为你受到了惊吓，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你抹着稀里哗啦的眼泪说，姐姐给你串的桐花蛇不见了，明明白白晚上就在你被窝里的，难道它活了逃跑了吗？听了你的哭诉，妈妈心头的石头落地了。慈爱地责问：傻孩子，你把它放在被窝里咋行呢？妈妈以为它是来伤害你的呢。然后妈妈一边撩起腰间的围裙擦干手，一边走到窗外小院子里，找回来她昨天晚上从窗户里扔出去的“蛇”。你心爱的宝贝找回来了。于是你破涕为笑了，脸上还挂着几滴眼泪呢。

那时候啊，一串串桐花蛇就是我们的玩具，它的逼真柔韧，给我们贫乏的童年增添了无限的乐趣。从那次以后，爸爸给你买了一条竹节做成的蛇，这就是你童年时候第一个真正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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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君亚，笔名三丹丹。大荔县人，现在西安自谋生路。喜欢用文字把自己的喜怒哀乐收藏，需用时拿出来分享，但愿我文字的馨香，能够温暖生命中的你我他。作品见于《同州风》《三河潮》《沙苑》《草庐书屋》《同州芳草地》《三贤文苑》《桃花源书院》《齐鲁文学》《同州网》《三秦女子诗笺》《陕西诗歌网》等纸刊和网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