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散文·常盈】惊魂未定——学车记之五 / 四六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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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魂未定

——学车记之五

随笔/常盈

图片源自网络，与文章内容无关

上回说到，我经过一个暑假的魔鬼式训练，已经基本掌握了驾驶的所有技能。万事皆备，就等科四考完去领驾驶执照了。谁知，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未来的事情永远无法预测。这不，科四考试的前一晚，就上演了至今仍让我不寒而栗的一幕惊悚剧。

话说上班后不久，某一天接到了驾校通知考科四的电话。掰指一算，也没几天时间练习了。况且新学期伊始，手头一大堆要忙的工作亟待完成。每日里吃饭都是几口一扒拉，哪里又有时间前去进行考前集训？更何况大家都在为迎接上级检查忙得昏天黑地，我又怎好为了私事弃兵们于不顾呢？于情于理也张不开这张嘴啊！想着自己暑期已经练得较为熟练，如今搁置它十天半月也不致于手生到啥也不会？有此心理作祟，又值那几日该有几件别人替代不了的工作，故而也就心存侥幸，将那考前集训之事抛之脑后，全力以赴完成手头工作了。待到手边一切事务都暂告一个段落，时间早已到了科四考试的前一日。明日即考，今日总得摸摸车，按考试要求模拟性地溜上一圈吧。主意已定，待下午休息后就去找弟弟练习。老弟称黄昏时分行车最难，返家之人皆脚步匆匆，来往如织，暂且避过这一时段，待到八九点钟路人稀少时再练也不迟。我觉在理，遂一口应允。

心中有事，总觉时间行得太慢。好不容易挨到天黑，连忙催促弟弟开车出门。出得门去，弟弟命我驾驶，也未多想，毫不犹豫就坐到驾驶室里，开车出发。或许女人天生就对机械迟钝些吧，几日没有摸那方向盘，竟觉手生到什么也不会，连什么时候换挡位也模糊了。这样一来，心自乱了几分。

家在小巷里，向西过巷口的栏杆才可到达环城路上。车刚启动，一挡行驶，也就二三十码的速度。弟弟提醒我换挡位。换挡，车速提高，很快到了巷口。

打远光，给大路上的人车提示。老弟谆谆教导，老姐依谆行事。

减档，打转向，鸣一声笛也可。老弟再次提醒。老姐依谆行事。

生活就是这样，看似平淡无波的时候，往往会倏地刮起一阵旋风，掀起数丈巨浪。意外就在即将转弯的时候兀自出现！

当时的我正依弟弟所谆，鸣笛打转向准备拐向大路。谁知无声无息间，一辆出租车猛然驶过！所过之时与我的车形成九十度顶角，且距离甚近。

减速！弟弟急喊。

哦，哦，哦。减速。我急忙应着，一慌，竟然不知怎么减速了！

这时大路上又驶过一辆摩托车，紧跟其后的还有一位骑自行车的母子!而我的车眼看着车头已经拐上大路。若再不减速，必将撞上行人！

乱了。我这个人，心理素质的强弱总与内心对某一事的把握多少成正比。就像今晚，一上车就先怯了几分，心态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关键时刻犯糊涂自是在所难免了。于是这紧要时刻，我全乱了。

慌乱中，我下意识地向右打着方向，以期不要直接撞上去。岂知躲过了一劫又遭了一劫！此时的车身大半还在小巷子里，这样硬生生的拐弯，一定就蹭住了路边拐角处的栏杆立柱！而这时的我，早已忘记这里还有这么一根障碍物！

弟弟坐在副驾座上，对右侧情形看的分明！无奈这不是驾校的教练车，副驾处没有应急刹车装置。见我这样处理状况，弟弟急忙伸手去回方向盘！车头倏地摆正向前而行。
紧张时刻的人是受不得外界的突然介入的。弟弟这样一扭方向盘，唬的我更是七魂散了六魂半，不知该怎么动作了！

幸而车速较慢，摩托车和自行车都在眼前安然而过。可是，当时的车子哪里又容我去松一口气，直直的开向大路对面，向着一户人家的桩基墙而去！

踩刹车！踩刹车！弟弟连连惊呼！

一连的惊险，使我的心早如绑在蹦极绳索上一般被抛到半空，忽而悬上，忽而疾落！哪里还有理智去想怎么刹车？大脑在此时变得一片空白！

车子径直向前撞去！
踩刹车！弟弟大吼，急忙去拉手刹！
许是雷霆般的声音震慑了还未飞散的魂魄，许是弟弟强制性的拉住手刹，许是自己关键时刻真的踩死了刹车，总之，车子猛地一顿，停住了！

宁静，死一般的宁静。我和弟弟都呆呆的坐在车上，一声不吭。时间，在此刻凝滞！

姐，你看车到哪儿了？许久，弟弟唤醒了我。
哦，抬眼看去，面包车的车头距离墙面不到一尺！借着灯光，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墙上爬山虎那细碎的脚爪！这一刻，冷汗蓦地冒出来，浸湿衣服。一种脱虚的感觉席卷而来！

要不是弟弟，要不是弟弟……我命休矣，休矣……死亡的气息裹遍全身，我开始筛糠一般的发抖。

你下来吧，我来倒车。弟弟吩咐。

此时的我又哪里动弹得了？弟弟见此情形，只好自己下车，打开车门，连拉带拽的将我拖下来。下得车来，我两腿发软，靠在车门上不住发抖，心早已跳得没了规律。

看到我这般摸样，弟弟也没了怨气，站在一边默默地陪了我一会，然后打开后面的车门扶我上车。自己将车倒回到大路上。停下来又等我恢复平静。

那一刻，所有的信心全都消散，所有的锻炼自己，丰富自己，提高自己的念头全都不知逃向哪里？此刻才知平安最重要，生命最重要。一切出人头地的念头都显得世俗无比！

还练吗？正在心潮奔涌，思绪纷乱时，弟弟硬生生将我拉回现实。

不，不。回家！我连连催促。管他明天的考试，管他翘首期待的驾驶执照。与平安相比，与生命相比，它算个什么！

明天还去考试不？弟弟继续问。

不去了。我回答的斩钉截铁。

回去别告诉爸妈，记着。我沉默了一会儿后叮嘱弟弟。弟弟点头默许。

告诉姐夫，你明天不去考试了，免得他又为你提前操劳。弟弟停了一会儿也提醒我。

哦，知道了。电话打过去，老公人还未回家。听了刚才的情况，他沉吟了片刻，也没说什么，只说回家后好好睡觉，待到明日再来商议考试一事。

于是，什么话也不提，一言不发的回到家，一头倒在床上蒙头就睡。可是哪里又睡得着？

安全，生命，伤残，死亡。无数平日里不曾想过的东西一股脑的拥进心里。车毁人亡，车毁人残，鲜血淋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一幕幕惨剧不断在脑海中浮现。只搅得我噩梦不断，难以安眠！凌晨两点多，一个噩梦惊得我翻身而起，再也没有了睡意。披衣来到廊前，望着漫天的星辰，迎着深秋侵入肌肤的凉风，我如一只惊恐的困兽，不知所措。

安全重于一切，生命重于一切。这两句口号式的话语，曾经被我像背口诀似的一遍遍说与自己的学生听。可是，没有今晚这鬼门关上走一遭的经历，我哪里又会真正知道安全与生命的重要？虽说现在回想，其实那晚的状况并没有自己当时想的那么可怕，可是我还是会心存感激，感谢考试前的一个晚上自己会经历如此一劫。因为它使我从思想的最深处认识到了开车人身上对己对人的职责之重大，真正明白了安全与生命对一个人乃至无数家庭的重要。如今的我，早已能自如行车，但我仍旧忘不了那一晚出现的惊悚一幕。它在不断地提醒着我——小心驶得万年船。它也让我清楚，娴熟的技术下才会产生较强的自信。开车，切不可嘴上逞强，也不可心存一丝侥幸。

廊前徘徊了许久，思绪平静了许多。返身回房再睡。至于明日考不考试，待到明日再说。带着这样的心态，也带着傍晚受惊后的疲惫，我终于沉沉的睡去，直到天明。

明天，我会去考试吗？明天会发生什么？且待下回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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