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散文·范士建】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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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范士建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冲动,想写点什么,为了娘,也为了天下所有的娘。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往事就奔涌而出,关于娘和我们一大家人的过往,像电影般,一幕幕又展现在眼前。
娘是地地道道、土生土长、从没进过学校大门的农村妇女。她个子不高、面貌一般、穿着非常朴素;一生吃苦耐劳、勤俭节约、温和待人、尊老爱幼、办事有模有样、说话声音特别响亮。
娘嫁给大的时候,应该是四十多年前。第二年就有了我,而后每相隔两年,又有了我的三个妺妹和一个弟弟。娘说过,她本应该有六个孩子,不知怎么回事,老四没有幸存。成了我们从未谋面的兄弟姐妹。只因这个不知是男是女的老四也是娘的孩子,娘有时会偶尔提起他(她)。我现在还记得,娘说起她的老四孩子时,那种表情,有几多难过和想念,甚至想哭,但娘最终还是很坚强地说:有你们五个就知足啦!
那时候,家里非常贫穷,吃饭就是个大问题,娘生我的时候,由于缺乏营养,娘没有奶水让我吃,是娘自己把馓子、麻叶、馍嚼碎后,然后再一口一口喂我,才有了今天的我。至现在娘还在说“那时候不知道是咋样把你养大的”。小时候的我像个小猴子,面黄肌瘦,又爱闹夜,不知多少个夜晚,娘在房间里,抱着我、哄着我。嘴里一直念叨着:建,乖儿,睡着吧,睡着吧!现在娘回忆说:我闹夜大多是因为饿的吧!所以长大后的饭量很大,有时候娘给我说笑话:“你饭量那么大,以后给你二亩地,看样还不够你自己吃,别说养活老婆和孩子呢”。娘生我的那一年是农历九月下旬,天气已经进入深秋,天已经开始变冷。我又尿床,我尿湿的被褥,都是娘用自己的身体暖干后,再让我睡。这样周而复始,娘也因给我暖被褥,身体局部被我的尿水泡的腐烂。娘,就这样含辛茹苦、屎一把、尿一把我抚养成人。
记得那时候我特别调皮。五岁那年的夏天。正赶上三夏农忙,大人们都在地里忙着收麦子,我和邻居红义去村后小沟边玩,我俩指着沟里泡的麦秸秆。说:这是我家的,那是你家的,咱们把它捞上来吧。于是就准备下沟,小时候的我特别胆大,所以我先下的沟,不知沟水的深浅,更何况不会凫水。跳到沟里就开始向下沉,头一浮一沉,两只手不停在水面挥舞着。这下可把红义吓坏啦,但他灵机一动,跑向我们两家农场的方向,喊着:士建掉沟里啦,士建掉沟里啦。大人们半信半疑问着他:是真的吗红义?红义又怕又累地回答:是,是,是真的。大人们迅速撂下手中的农具,纷纷向小沟方向跑去。这下可把娘吓坏啦!跑着、哭着、喊着:我的儿呀!士建呀,你咋那么不听话呀,把你淹死了,娘可咋办呀?娘也不活啦!可能这中间相隔有十几分钟时间,大人们把我从水里捞上来,我已经没有了气息,小肚子喝的鼓鼓的,像随时都有可能爆炸似的。娘见了我,一下把我抱到怀里,哭天喊地、痛不欲生:儿呀!你不能有事呀,娘不能没有你呀!乡亲们都劝娘:士建娘,你别只顾哭,咱要想办法救孩子呀!后来不知谁想的办法,把我放到我家老牛背上,在太阳下暴晒控水。没一会,我大口大口吐着水,再过一会我醒过来了。可把娘喜欢坏了,跪着、哭着说:谢天谢地,谢谢你们,救了我的儿子。我像刚从梦中醒来,什么都不知道。后来听有人讲,我醒来以后,我娘紧紧抱着我,像刚经过一场生死离别一样,这样抱、那样抱就是不肯放下我。等她心情平复后,刚想抬手打我,可又慢慢地放下手,疼爱地说:看你个熊孩子,以后听不听话,淹死你活该!然后又嚎啕大哭起来。那时的我肯定不懂,也不明白娘的一举一动,可现在我真的明白了,明白的那么清晰。那是一种想打而又舍不得打的母爱!
现在有时娘给我讲到这件事吋说:建呀!红义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辈子可不能忘了。没有他早就没有了你。所以小时候,我几乎和村里的同龄人都打过架,就是跟红义没打过,至今和红义都没红过脸。娘还说:“我儿命大福大,必有后福”。现在的我别说没福,就是以后啥时候有了福气,那也是娘给我带来的!
我六岁那年,爷爷病逝。当时我家和奶奶家分开另过,办完爷爷的丧事后。大和娘商量着:咱大走了,咱不能让咱娘一个女人带着四个孩子过日子,咱要和他们一起过。当时,大姑、二姑已出嫁,还有三姑、二叔、小爹、小姑还没成家。我们家也有了大妹和二妹。俗话说,长兄为父,长嫂如母,在这个节骨眼上,娘啥也没说就答应了大。我们两个家就组成了一个家,这十多口人的大家庭多么困难、多么不易可想而知。但娘以她身为大嫂的形象和大、还有奶奶用心经营着这个烂包的家。那时我们家人多,有二十多亩责任田,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娘是我们家的打鸣鸡,也是我你家的老黄牛。每逢农忙,不用娘安排,三姑、二叔、小爹、小姑他们都知道应该干什么。可当时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要给他们成个家,多亏平时,娘、大、奶奶跟亲戚邻居关系处得好。大家相互帮衬着给他们几个相继都成了家。
婆媳关系,姑嫂关系,是最难相处的关系,加之我们家人多事杂,但在记忆中,娘和奶奶、姑姑们几乎没有吵过嘴。就是有,她们也从不记恨,今天吵了,明天该咋样还咋样:今天咱去哪块地,你干啥,我干啥,娘都是应着奶奶。有时候我跟娘说起这方面的事情,娘总说:你奶奶也不容易、没啥心眼,也知道疼人。就是到了现在,奶奶还以九十多岁的高龄,帮娘干这干那,忙前忙后。特别是农忙时,娘总要说,奶奶在我家起的作用很大。娘还经常充满幸福,面带微笑地说:“咱们一家是托了你奶奶的福。看她身体多好”。我的妻子和弟妹从来没和娘绊过嘴,应该归功于娘和奶奶给她们做岀了榜样吧!奶奶现在是在三个儿子家轮流住。但是三天不来我家,心里就发慌,和娘有一种说不清的关系。赶到饭时,娘就不让她走,然后就这样让,那样让。娘经常说:你奶奶有点假,你不让她,她就吃一点,如果让她,她还可以再吃点。娘知道奶奶有这个特点,所以每次吃饭她都是再三让奶奶。我有时也留神这个问题,发现奶奶看娘的眼神不一样,她们虽然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但是都把对方看成了自己生命中最亲的人。
上学的时候,我经常跟别的孩子打架,满脸像鸡抓的一样。娘经常说:“建呀,你能不能别跟人家打架了,本身长得就不咋样,又落下个坏名声,长大了咋找对象啊”。但是当时我不以为然,感觉自己非常不一般,后來下学,真是应了娘的话,怕啥啥来。我找对象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托娘的福,最后总算如愿以偿,也解决了娘最大的难题。再后来,娘和大又给弟弟成了家。
娘这辈子遭了太多的难,受了太多的苦,但她却顽强地挺了过来。娘的经历,对我们晚辈来说,就是一笔宝贵的、无可代替的精神财富。

作者简介

范士建,河南人,长期在大荔工作。闲来无事,喜欢动笔。经历颇多,感悟不少,谨记人间情,常怀感恩心。

总编:夏春晓

副总编:邢根民

顾问:马行健  张仕德

主编:李跃峰

编辑:张爱玲  高华丽

主办单位:大荔县作家协会

投稿邮箱:879101005@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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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坚故里,美丽大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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