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吃食记忆之灰灰菜
春夏吃食记忆之
灰灰菜
灰灰菜?羊落藜还有这么高大上的名字啊?看看你孤陋寡闻了不是。
朋友说:羊落藜只是咱们这里农村里对它的俗称,灰灰菜是它的学名也就是大名,其实它还有诸如灰藜、野灰菜、灰蓼头草等,外地还有叫它灰条菜、灰苋菜呢。它还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叫藜,也就是咱们称为羊落藜的“藜”,属于一年生藜科草本植物。
结果,朋友的这一段植物学普及,让我这个生在农村长在城市五十多岁的人顿开茅塞,恍然有悟了,原来普普通通的羊落藜还有这么高大上的名字和“家世”。
以前只知道羊落藜是喂猪喂羊的饲料,锅里开水“炸”(焯)一下,然后拌点麸子或玉米面给猪吃可以催“膘”儿。喂兔子还不能让它多吃,兔子吃了容易涨肚窜稀,弄不好还会吃死的。据说那是兔子肠胃不如猪的肠胃泼喇,不像猪粗细饲料“不计”,好养。
清晨一次骑行,在一个比较偏僻的路段,发现路边闲地上生长着一大片绿油油的羊落藜。有感于朋友的介绍,我对以前不怎么看好的羊落藜产生了好感:既然羊落藜被人们称为“菜”,一定可以吃。
回去好奇心起,查了查百度,突然发现,这个大名叫“藜”的羊落藜还真是一种野菜。自古就有,并且还上了古书中的尧舜典故,《韩非子·五蠹》中有:“尧王天下也……粝粢之食,藜藿之羹。”原来早就听说的“藜藿”这个词,说的就是羊落藜这个野菜,历史还这么悠久,汗颜自己现在才知道,感觉“五十年算是白过了”。
既然是野菜必定可以吃,不妨采摘些吃试试,也算是“农村过来的人”。这片羊落藜生长在田边地头,并且人迹罕至,肯定绿色环保,而且还鲜嫩,于是拿出塑料袋掐了嫩尖放到里面,不一会儿就满满一袋子,满载而归。
采是采了,怎么吃呢?这个就难不住我这个“乡下来的孩子”了。山珍海味没怎么吃过,地里的野菜在那个年代跟着长辈人们倒是吃过不少,“照方抓药”还是会的,凉拌、爆炒都可,就拿它当做“菜”吃吧。
凉拌自然要开水焯一下,去去“药性和微毒性”。百度上说:灰灰菜是含有卟啉类物质的光感性植物,过多服食或接触,并受数小时日晒后会引起急性光毒性炎症反应,皮肤红肿、发亮,混身刺痛、刺痒。所以灰灰菜用沸水焯后,再用清水漂泡,可炒食、凉拌或做汤,也可晾干贮藏。
把幼嫩的灰灰菜放进沸水中焯一下(时间不宜过长),用来炒肉味道鲜美。也可拌入葱、姜、蒜、盐、味精和香油等,如果再加入一些辣椒和醋,吃起来味道更鲜美。一次食用量不宜过多,食后或接触后应避免强烈日光暴晒。
所有百度上的这些文字,让我回想起小时候村里老人们说过的一句话:羊落藜喂猪时一定要在大锅里开水“呵喳”(像声词:意为锅里烧沸水把东西焯)一下,那样可以去掉羊落藜的微毒性,对喂猪长膘有益,这也可能是羊落藜不能直接喂兔子的原因吧。
没想到作为野菜的羊落藜,还有这么多学问和知识。小时候只晓得背上小荆筐,打满一筐回到家,见奶奶妈妈她们有时候在大铁锅烧水“炸”。现在才知道其中原因,这番操作是老辈人口口相传的,应该她们早就知道的。
因为作为羊落藜的“藜”从前就是救饥荒的“神草”,曾经上过古书《救荒本草》和《野菜谱》中的。
明代之初,有个周定王叫朱橚的王爷,不是和别的王爷那样争名逐利,而是开辟了一片园子,翻土施肥,培植各种乡间野菜,其中就有羊落藜的“藜”。每天观察,对野菜的生长、习性、模样和长势,进行细致记录,最终编写了这部很实用的《救荒本草》,用于指导老百姓在日常生活和饥荒年景中,不会因误食而中毒死亡。《救荒本草》流传至今,使老百姓度过了灾荒之年,这个朱姓王爷真的是“善莫大焉”。
在古书古画中,也可以找到“藜”的影子。宋僧志南诗中“古木阴中系短篷,杖藜扶我过桥东”,和古画里画的长者携拽的拄杖就是这草本植物“藜杖”的影子。“藜杖”是深秋枯干后的羊落藜茎杆做的,因为它携带轻便和结实耐用,从而深受长者喜爱。写在诗中或画在画里,就显得非常有诗意感,也增加了它深厚的文化内涵。
这样说来,羊落藜不仅仅是一种乡间野菜,还是一个浓缩着中华古文化小小的植物载体了。
2021年5月29日。
作者:松风萧月
◆松风萧月:春夏吃食记忆之扫帚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