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河乌江,那些深藏的宝藏

贵州是一个典型的山区省,山地和丘陵面积占了国土面积的92.5%。贵州又是中国西南喀斯特分布中心,喀斯特地貌占了国土面积的73%。可想而知,贵州“地无三里平”的来历是有根据的。

苗岭、武陵山、大娄山、乌蒙山,乌江、赤水河、牛栏江、北盘江、南盘江、都柳江、清水江、锦江,加上一个从2900.6米到137米的斜坡,“一个大斜坡上的四山八水”控制了贵州整个生态格局。当然,“山”当以苗岭为代表,从湖南的靖州起,直到贵州的安顺与黔西南、六盘水交界地带,横跨了贵州的黔东南、黔南、贵阳、安顺四个市州,囊括了贵州半个贵州。而“水”当以乌江为最,在贵州境内的流域面积达66849km²,涉及到毕节、六盘水、安顺、贵阳、遵义、黔南、铜仁七个市州,流域面积占了贵州国土面积三分之一以上。

也许人们不一定对乌江感兴趣,而感兴趣的不过是乌江鱼与曾经乌江边那些赤身裸体拉纤人的背影。乌江鱼的生意越来越火,乌江上那些纤夫却早已经没了身影。还有,你可能对“乌江逼死楚霸王”感兴趣,但必须告诉你,贵州的乌江与逼死楚霸王的乌江扯不上什么关系。

乌江里的确鱼类很丰富,曾经还出现了专门靠打鱼为生的“渔家”,他们长年行走在乌江上,一条渔船就是他们的家,甚至连生儿育女都是在船上。收获有好有坏,全凭运气来不来。也难怪那搞笑的花灯小调有“老子本姓潘,家住潮底滩。身体倒是好,生活有点难。感谢兄弟哥,也娶了老婆。别的不会做,打鱼求生活。起早贪黑不停手,就是运气不对头。一天放它几百钩,可怜诱饵顺水流。本想钓条乌江鱼,无奈上来是刚鳅。钓到虾米腰上钩,钓到螺丝打就就,钓到乌龟缩了头,钓到朽木不松手。”

当然,今天人们提到的乌江鱼已经不是泛指乌江里的鱼了,而是特指产于乌江的一种胡子鲶——大口鲶鱼。这种鲶鱼比较凶猛,主要以鱼虾为食。它的口中有一层密密麻麻的小刺,向着喉咙方向生长,一般的活食一入其口,很难逃脱,甚至可以一口吞下那些相当于自身长度三分之一的鱼儿。当然,实在饿得慌,底栖的一些小螺小贝、水生昆虫等都可以是它的食物。这种乌江鱼生长较快,而且肉厚刺少,肉质细腻,营养丰富。也难怪那么招人喜欢。

其实人们喜欢吃乌江鱼还有一层原因,就是它那种特殊的吃法——酸汤鱼!那红红火火的颜色,那爽辣酸甜的滋味,那入口即化的口感,总让人回味无穷。至于那些赤裸身体的拉纤人,早已经成为历史。如今都是机械动能,即使是上滩,也不用那么困难,哪还有拉纤人的身影?

乌江鱼好吃,乌江文化厚重,但乌江并非就那么温文尔雅。那时在乌江边上学,每年都可以看到乌江涨水那吓人的气势,也可以感受到人们把乌江涨水当成了机遇。那洪水一股脑地涨上来,上升的速度肯定比蚂蚁往上爬要快,以至于有一次一个同去看乌江涨水的小伙伴因为肚子有点不舒服,去江边的厕所解个手的功夫,洪水就涨上来挡住了去路,哭喊着救命才被大人们救出来。由于洪水总会冲下来一些东西,猪呀牛呀,或者是一些木材家具之类,那些水性好的早早地守在岸边,等那些“浑材”冲下来,直接拉上岸,弄回家受用。这样的气势,每年淹死几个人好像也变得再正常不过。

当然也有好玩儿的,有一年乌江边修大桥,那些工棚还没有完全建好就被洪水淹了。等退水的时候,那些大鱼被从窗户冲进了屋,水退时却没能及时逃走,被堵在了工棚里。那些工人们本来因为工棚被淹还在苦恼,看到那些被关在屋里的鱼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就是童年记忆里的乌江,让人琢磨不透的乌江。

乌江流域处于云贵高原的东部斜坡上,西与牛栏江、横江以乌蒙山为界;南以苗岭与珠江水系分隔;西北有大娄山与赤水河、綦江分流。乌江支流众多,水系发育充分,真要说清哪里是乌江的源头还真有点难。但大多数人都赞成乌江有南、北两源之说。其南源三岔河发源于贵州威宁县的盐仓,北源六冲河发源于贵州赫章县的妈姑,两源在贵州黔西、清镇、织金三县交界的化屋基汇合后称“乌江”,由西南向东北、横贯贵州省中部,直达贵州沿河县的黑獭堡,在黑獭堡至思毛坝段属于贵州与重庆的界河,以中线为界,两家各占一半。过了思毛坝,就进入了重庆境内,至涪陵市注入长江。

在古时交通不发达时期,水运是文化交流的主体,而乌江作为贵州重要的河流,乌江沿岸的水码头也成了文化传播的据点,那些千年古镇见证了贵州的文化变迁和发展历史,也与乌江一起传承、改造、丰富着各具特色的生产生活方式。在夜郎文化、水西文化、土家文化的基础上,又受到巴文化、袍哥文化等的影响,加上商贾与流放、土司与流官的催化,使得乌江不仅是经济的命脉,也是文化的经络。那蜿蜒崎岖的山路与那狭窄险峻的纤道将土著与外来文化连接起来,与自然条件纠缠着,迸发出特别的光茫。乌江成了文化交流的焦点,所以今天的乌江沿岸仍然有着相对开放、先进的文化特征。这一切可以从乌江那众多的别称中可见一斑。

先秦时期贵州属牂牁古国,先秦到唐代称乌江为“牂牁江”。古代“蜒”民族在今乌江流域聚居,因此称“延江水”。古代“巴人”所建立的“巴国”包含了今乌江流域的很大范围,因此又称“巴江”。历史上在乌江边曾设立有“涪陵县”,因此亦称“涪陵江”。唐时在今天的铜仁与重庆交界地带设立有“黔中道”,故唐宋时期又称黔江。历史上在今思南位置设置有“水德江长官司”,因此又称“德江”。

至于乌江名字的来历,可谓众说纷纭。那些“葫芦兄妹”、“乌老汉要江”、“乌龙辟江”等神话传说虽然流传广泛,但始终觉得有些扯淡,没有任何科学痕迹。但有一些传说似乎还是有些依据,如:有说因乌江中下游江边多生长乌杨树,便称“乌江”。今天在思南、沿河一带确实还有不少的乌杨树,似乎有些道理,就像荔波的樟江就是因为河岸樟树繁茂而来。有说因源头发源地处于乌蒙山,因此叫了乌江,似乎有些牵强。也有说因三国时期这条河受少数民族“乌蛮”控制,便有了乌江名。还有说因战国时期在今铜仁与遵义交界地带设有“巫郡”,专门控制“丹砂”生产,“巫”与“乌”同音,因此叫了乌江,今天在乌江沿岸倒真有不少丹砂矿。凡此种种,似是而非,终究没有定论。

在众多传说中倒是有一说似乎更有依据,乌江沿岸峡谷深切,山岭纵横,江面上经常处于云雾缭绕状态,时隐时现。而古人称江为“川”,所以这条神秘飘渺的江河被称作“雾川”,而“雾”与“务”同音通假,所以又叫“务川”。隋唐时期在今天的沿河自治县东岸乌江边还真就设有“务川县”,直到北宋末年务川县才迁到今天的务川县位置。唐朝时又在这里置“务州”,治所亦在务川。元朝时期蒙古人先是用蒙语注音记录,后译成汉语,所以有了把“务”变成“乌”。《元和郡县志》记载:“内江水,一名涪陵水,在县西四十步,因川为名,曰务川县。”“川”即是“江”,“务川”也就是“务江”,“乌”与“务”同音,这或许就是“乌江”名字的来历。《光绪铜仁府志》又记载,早在盛唐时期并有李白流夜郎时就作有一首题为《乌江留别宗十六璟》的寄友诗,“白帝晓猿断,黄牛过客迟。遥瞻明月峡,西去一相思。”也许这里的“乌江”二字是后人在整理诗稿时帮加上去的吧。真正从官方记载“乌江”二字的,最早仅见于明代《嘉靖思南府志》。

乌江由西向东一路奔流,由小到大、由散到聚,干流可分为上游、中游、下游。一般按照在化屋基以上的三岔河和六冲河为上游,化屋基至思南为中游,思南至涪陵为下游。

上游源头地区属典型的山区峡谷型河流,向东南方流动。地处云贵高原向斜坡过渡山区,喀斯特发育充分,河谷深切,河道弯曲狭窄,多崩石堆积,唯三岔河的马场、六冲河的寄仲坝、六圭河一带河谷较开阔,有阶地发育。水流湍急,明流伏流相间出现,其中,三岔河有伏流三段,六冲河有伏流九段。上游段流域面积18138km²占全流域的20.6%。该区域是彝族、苗族、回族聚居区,自然条件较恶劣,经济发展相对滞后。水能资源主要有位于普定的乌江南源三岔河上的普定水电站和位于平坝与织金交界地带的乌江南源三岔河上的引子渡水电站。

中游河段流向东北方,该区上段穿越黔中丘陵区,下段为盆地至高原斜面河谷深切区。两岸多悬崖绝壁,河谷深切成峡谷,水面宽50-100m,宽谷较少,河道险滩众多,尤以乌江渡至构皮河段的漩塘、镇天洞和一子三滩最为险恶,为全江著名的断航险滩。中游河段内流域面积大于1000km²的主要支流有8条,右岸有猫跳河、清水河、余庆河、石阡河;左岸有野纪河、偏岩河、湘江、六池河等。清水河就是贵阳人引以为骄傲的母亲河南明河的下游。乌江中段的流域面积33132km²,占全流域的37.7%。这一区域是贵州经济、文化的中心区域,许多的工业用水都依靠乌江及其支流支撑,也是水能资源被充分利用的区域,如位于黔西县与织金县交界的六冲河上的洪家渡水电站、位于黔西县与清镇市交界地带的乌江干流上的东风水电站、位于黔西县与修文县交界的六广河上的索风营水电站、位于遵义市播州区乌江干流上的乌江渡水电站、位于余庆县乌江干流上的构皮滩水电站、位于思南县乌江干流上的思林水电站,每一座水电站既是贵州现代经济发展的支撑,也是一处处“高峡出平湖”美丽景观的创造者。

下游河段在思南至彭水河段是向正北方向流,而从彭水以下则折向北西方向流,直到在涪陵入长江。该段的乌江干流水面开阔,流量大,是相对较大的航运的重要区间。尽管该段河岸依然陡峭,悬崖绝壁随处可见,许多河段发育成箱式河谷,河岸两侧峰丛林立,但相对调养并不很大,且在河谷发育过程中出现了一些相对宽阔平缓的台地、阶地,给了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基础。该段流域面积大于1000km²的支流有7条,右岸有印江河、甘龙河(由重庆流入贵州后汇入乌江)及重庆,湖北境内入濯河(唐岩河)、郁江;左岸有洪渡河、芙蓉江(流入重庆后汇入乌江)和重庆境内的大溪河等。由于地貌的局限性,人口、耕地的分布较为集中。思南、沿河、彭水、武隆、涪陵等县市集镇分布两岸,形成典型的山城景观。区间流域面积36650km²,占全流域的41.7%。主要水能资源有位于沿河的乌江干流上的沙陀水电站和位于彭水的乌江干流上的彭水水电站。

因为整个流域属喀斯特地貌,岩石的可溶性与水流冲击和溶蚀的双重作用,使得乌江的特点是峡谷、地下河与洞穴。那些深切的河谷除了直接溶蚀下切外,早期的洞顶坍塌也是其中一个原因。支流像毛细血管一样,明流与伏流、地表河与地下河,一刻不停地发生着故事。那些脱离了水面的地下空腔就成了洞穴,有许多洞穴至今还通过落水洞、竖井等与地下河保持着某种联系。地上和地下两套生态系统丰富了当地的物产,丰富了那些生命承载的空间,当然也丰富了人们的认知。所以直到今天,乌江流域仍然是生物研究的热点,那些稀奇古怪的物种在这里时常被发现,倒也成就了不少的研究人员。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水暖鳜鱼肥”。有了水就会有鱼,有了鱼就会有那些捕鱼的鸟类兽类。一条乌江不光水能丰富,鱼类也丰富。像什么胡子鱼、鲤鱼、鲫鱼、草鱼、鲹条、小麻鱼、游鱼棒、乌江鲢鱼、鳙鱼、黄颡鱼 、细鳞鱼 、白漂鱼 、石巴子、虾虎鱼等,是乌江两岸群众最熟悉不过的名字。当然,在捕鱼时也得小心,说不定你就捕起了国家重点保护的胭脂鱼。我曾经在石阡考察时,就在乌江支流的龙川河捕起过胭脂鱼的幼体,那长长的背鳍和那粉红的的颜色,让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胭脂鱼。只不过可惜的是,后来多次故地重游,想要再捕一条来看看,却总没能如愿。

有些鱼喜欢选择急流,而有些鱼喜欢深潭,有些鱼喜欢暖流,有些鱼喜欢暗滩,这些鱼儿们的习性也被善于总结的渔民们所熟知,当然也被沿岸的那些动物们所熟知。

水獭是不会考虑理会那些细小的鱼类的,它们决定,要抓就抓个大的,至少是能一顿吃饱那种。它们将自己的巢穴建在水岸,而将出入的洞口掩在水里。为了达到保持洞内空气新鲜的效果,它们通常还会给自己的洞穴建一个导气孔,使洞穴的空气可以正常流通。爱玩耍的家伙们,总是在水里腾挪翻滚,少有安静。时而远眺前方,时而仰面朝天。虽然爱玩儿,却不喜欢有同伴儿来观看,总是表演着它们的独角戏。

与水獭完全不同,那些雁鸭类和鹭类却总是成群结队地活动在水边。斑嘴鸭、螺纹鸭、红头潜鸭,有时候还有国家一级保护的中华秋沙鸭和国家二级保护的鸳鸯混在里面。它们时而潜入水里,或是将头部埋入水中,高高地挠起屁股,捕食水里的鱼虾昆虫。时而游曳于水而,悠闲自得地享受着时光。或是突然飞起,鸣叫着划过天际。鹭类则不同,它们习惯了等待,总是静静地站在水边,等待着那些不要命不长眼的鱼虾自己靠近。鸻鹬类的鸟儿们选择了在水岸浅滩上觅食,轻快的步伐像是在翩翩起舞。哪像那些远方飞来的红嘴鸥,总是在水面上不停地飞来飞去。

有些物种在乌江边活动是为了吃鱼吃虾,而有些物种在乌江边则仅仅是为了利用乌江河谷环境。你看那红白鼯鼠和白腰雨燕,就是利用乌江两岸的悬崖峭壁实现它们藏身和逃离的目的,而黑叶猴则仅仅是利用悬岸峭壁实现与世无争的回避。

“巴东三峡乌峡长,猿猴三声泪沾裳”,“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这里所说的猿应该与黑叶猴无关,但黑叶猴可实实在在地被人们声作为“乌猿”。就因为传闻那“乌猿酒”有治疗妇科病的效果,使得这种想要逃避的美丽物种却逃不过人们的追逐。

黑叶猴一身乌黑,却有两片白胡子。头顶上直立的发冠,看来它也喜欢戴“高帽子”。身体健美,四肢及尾都较修长,却强劲有力,成就了它们利用险峭环境的有力工具。它们在悬崖绝壁上也可以如履平地,像蜘蛛一样在崖间荡来荡去,因此还被称着“岩蛛猴”。曾经广泛分布在亚洲的东南部沿海和内陆边缘的热带和亚热带地区,中国、缅甸、泰国、老挝,越南都有分布。在中国南方广泛分布,甚至是海南岛也有分布。战争、捕猎、生境丧失、人为活动、无节制的利用,使得黑叶猴遭受到严重威胁。而今黑叶猴仅分布在中国和越南,总数不过两千多只,已经被列入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在中国也仅广西、贵州和重庆有分布,其中贵州的麻阳河一带是最大的野生种群,有730多只,如果把宽阔水、大水河的黑叶猴算上,乌江河谷边的黑叶猴占了全世界一半以上。

黑叶猴是典型的群居动物,其社会结构通常为单雄家族群,即由一只成年雄猴、几只成年雌猴及其未成年后代组成,每群一般3~10只,较大的群体约有20只左右。有一定的活动规律和较为固定的住所,每群具有相对固定的家域。它们一般不会光顾人居环境,但当食物实在短缺时,有时也会到农地里来偷吃老百姓的庄稼。它们最喜爱的莫过于玉米、红薯和胡萝卜了。聪明的黑叶猴总是留一两只猴坐在高高的树稍上放哨,而其它个体则偷偷地跑到地里,用两只手捧住红薯或胡萝卜不停地搓揉摇晃,很快就会获得胜利果实。等吃饱了就跑过去换站岗放哨的猴子来故伎重演。吃饱后的猴群若无其事地坐在地边的树上休息,农地里又恢复了平静,不细看,还真难发现刚刚家地里遭遇了洗劫。

别看黑叶猴在人前调皮,在它们自己的体制内,却是严格无比。

猴群是严格的母系世族,在一个猴群里,除了猴王外,是不允许有其它成年公猴的。长大了的公猴与本群内的母猴或多或少都存在着血缘关系,它们也知道近亲结婚会出现遗传问题。即使长大后自己不愿离去,执法如山的猴王会毫不客气地将它们赶走。所以成年了都会远走他乡,去别的群寻找希望。

在母系的等级中,并不因为小母猴是猴王的公主就会得到特别照顾,相反,小母猴的等级是最低的,那些站岗放哨的事往往都是她们的任务。而那些猴王的妃子们倒是可以大大方方地陪在猴王身边,享受着猴王的保护。

黑叶猴也有相对稳定的取食时段,也像人类一样有一日三餐。除了取食和玩耍外,有大量的时间是在休息。黑叶猴也有睡午觉的习惯,当一大群猴子进洞午睡时,总要留一哨兵猴在洞口站岗放哨。曾经就看到一只累透了的放哨小母猴也在洞口打瞌睡,那滑稽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笑。

猴群与猴群之间就像人类的两个国家,它们有相对固定的领域范围。猴王会带领它的臣民们一起去巡视它们的领地,有时候与另一猴群遇上了,并不是就要开战,大打出手。有几次看到过两个猴群相遇,先是嘶叫几声,像是在喊口令,其中一群会派出哨兵猴,跳到它们之间的某块石头上,突然将长长的尾巴像旗杆一样竖起,保持三五秒钟后迅速退回猴群。对方也会来一组相同的动作,算是认可了共同的边界。这一天它们都不会越界,各自相安无事。

刚刚离群的公猴是孤独的,没有了“家人”的照顾,没有了固定的洞穴,既要冒着被天敌杀死的危险,也要冒着被其他猴群的猴王发现,一顿狂揍后还要被赶出很远的威胁。同是天涯沦落猴,相逢何必曾相识。英雄不问来路,往往同被赶出群的公猴会聚集在一起,形成全雄群,抱团作战,才会更有机会度过难关。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成年公猴,会游走到很远的地方,也许就是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给它带来了新的使命。

那些离开了原来猴群的年青公猴,或单独行动,或一群光棍聚集在一起,形成孤雄群,打家劫舍,无恶不作。那些有志气的年青公猴,一般会长途跋涉到另一地方去寻找别的猴群,悄悄地活动在它们的周围,伺机而动。

当一只成年公猴发现一个猴群的猴王已经开始力不从心时,就会偷偷摸摸地接近猴群,尽量讨好那些只有资格在猴群外围活动的母猴,不管能不能当王,先混个脸熟,同时静静观察整个猴群的动向。有一天它确信已经有了足够的支持者,它就会放胆向猴王挑战。终究,一场猴王争夺战激烈发生。

爷们之间的战争,一开始母猴只是观战,当然偶尔也会出来拉拉偏架、帮帮心仪的对象也是有的。战略也好,战术也好,其实除了体力与技巧的争斗外,更为重要的是支持者,是猴心。一旦发现大势已去,并会无心恋战,会屈辱地仓皇离去。战败方的命运是凄惨的,即使没被打死,也已经是遍体鳞伤。失败的屈辱压抑得寝食不思,在郁郁寡欢中过不了多久,就会永远地消失在猴群附近。

得到猴王宝座的最大意义不是夺取了地盘,而是得到了一群母猴,得到了繁殖的权利。这些母猴不会因为猴王的更替而四分五裂,母猴与母猴之间或多或少地存在着亲缘关系,也许,正是这种亲缘关系维系着猴群内的等级。

那些还没有来得急怀孕的母猴,把繁殖后代的权利给了新猴王。但那些已经怀孕的母猴,或是还正处于哺乳期的母猴,往往要面临最艰难的挑战。稍不注意,它的孩子就有可能被新猴王弄死。因为只有它们没有了孩子,它们才会乖乖地与新猴王孕育共同的后代。

有人会说这新猴王何必如此残忍?那么多只母猴,为什么要对前猴王的孩子赶尽杀绝?如果站在新猴王的角度想,猴王的位置就那么几年,如果任由母猴们慢慢去哺养它们与前猴王的孩子,哪还有自己繁殖的机会?

猴王的位置到手了,猴群稳定了,繁殖的任务成了第一要务。那些母猴一旦怀孕,猴王便会不再去理会它们,而专心致志地对付那些还没有怀孕的母猴,直到它们都怀上自己的孩子,猴王才会放心大胆地过自己的日子。直到最后,那一两只还没有怀孕的母猴,成了猴王的心病,猴王会想方设法不失时机地与它们交配,也许一个早上就有十几二十次,就算那些怀了孕的母猴来打扰也会置之不理。那不是爱情的专一,而是为了扩散自己的基因。

黑叶猴只是乌江河岸的一个代表,其实像黑叶猴那样的故事,在乌江数不胜数。

一条乌江由西向东,而与贵州由西向东的斜坡对应,产生了较大的落差。流域西部为高原,高程在2000-2400m。中部为黔中丘陵,高程为1200-1400m。东北部为低山丘陵,高程在500-800m。形成三个阶梯,东西向高差变化大,南北向变化小。流域内主要为高原山地(面积占87%)和丘陵区(面积占10%),以及盆地及河流阶地(面积占3%)。从地形地貌和地势特点上决定了乌江上游水能可利用幅度小,而中游和下游在干流上修建了大型水电站,水能资源不仅供应给当地,还实现了西电东送的供给。

赤水河是长江上游仅有的没有筑坝的生态河,但不等于人们没有对河流的利用,只是利用的方式不同。由于特殊的地理和气候环境,赤水河上多美酒,要保障近万家酒厂的生产用水,不允许河流受到其它任何方式的影响。同样属于长江上游的乌江则不同,大大小小的水电站将水能资源的利用演绎得淋漓尽致。当然,这些电站就像乌江上的一个个锁口,使乌江的文化和生态都发生着改变,有些千年古镇也因为水电站而沉睡水底,替代以崭新的面貌,放射着现代的气息。

有人说河流上的水坝就是江河的“肠梗阻”、“血栓”,但相对火电来说,水电也算是清洁能源。更何况乌江上的水电站还起到了调节洪水的功能。流域内陆形与大气环流对气候影响较为显著。由于流域分布呈狭长羽翼状,地形复杂,造成了气候的复杂多变性。上游段地势高,气温低,雨量较少,春季干旱;中、下游段湿度大,日温差大,日照短,全年温暖多雨。西部年平均降水量略低于1000毫米,中部1000至1200毫米,东南部甚至可达1400毫米。这些降雨多出现在5月至10月,且多成急雨形式,导致地表河流水位快速上涨,时常出现洪涝灾害。通过水电站筑坝截流等方式,可以调节洪峰流量和时间,保障下游地区的生产生活安全。根据长江流域防洪规划总体方案,乌江干流构皮滩、思林、沙沱、彭水等梯级在6~8月分别预留防洪库容4亿立方米、1.84亿立方米、2亿立方米和2.32亿立方米,配合三峡水库分担长江中下游的防洪任务。乌江渡、洪家渡等水库分别预留防洪库容0.75~1.9亿立方米和1.55亿立方米,满足乌江渡下游防洪需要,减轻洪家渡库尾的防洪压力。

当然,筑坝会对生物多样性有一定的影响,不仅直接影响了洄游鱼类的生长繁殖,对活动于岸边的一些物种也或多或少会造成一些影响,抬升起来的水位可能会淹没了它们的栖息地,宽阔的水面也可能阻隔了它们之间的基因交流。

水电站的水库使河流的流速变慢,同时呈现了宽广的水面,对于水产养殖来说提供了优越的条件。曾经一段时期,乌江上大大小小的网箱养鱼,几乎塞满了库区。因投食而造成的水体污染使得部分水体中有机质和抗生素严重超标,影响了人们的健康,被国家及时叫停。如今的乌江河上已经再也看不到网箱的踪影。但由于工业生产和集镇排污,乌江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根据监测资料显示,所监测的5个断面中,六广、大关桥断面水质情况良好,水环境质量达到了II类标准,大乌江镇、乌杨树、沿江渡3个断面水环境质量较差,有时甚至出现Ⅴ类水标准,主要污染指标为总磷。严格的执法与管理使污染状况得到根本好转,再配以区域性生态建设,使得乌江又回到了它应有的生机。

乌江一直会存在,只是乌江的文化不一定都在,乌江的人不一定都能在,如果不加强保护,一切都可能成为泡影。为了从根本上解决生物多样性保护问题,在乌江流域建立起了一批自然保护区、森林公园、湿地公园、地质公园、风景名胜区,同时还开展了一系列的生态修复工程项目。麻阳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保护了全球最大的黑叶猴野生种群,佛顶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保护了武陵山生态系统与苗岭生态系统的桥梁,宽阔水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保护着中亚热带常绿阔叶林生态系统,大沙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保护了最大的珍贵孑遗植物银杉种群。

乌江,以不一样的姿态展现着人与自然和谐的美景,开展着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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