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春/随笔||卖油炸糕的“老猴羔子”

卖油炸糕的老人

卖油炸糕的“老猴羔子”

文/李景春

战争年代，冀东大地兵荒马乱，国民党军队据守秦皇岛西北10公里的烟台山，在山顶修筑炮楼，戒备森严；山下却是游击区，每个村庄也有各自的武装，时常冲突，枪炮子弹飞来飞去，孩子们不敢去野外，我连家门都不敢出。大人们为生计操劳还是要外出的，只要不是交战火线，撞上子弹的概率很低，他们习以为常了！

我一场大病过后身体虚弱，又是父母的“老儿子”，比哥哥姐姐受到的宠爱多些，有什么好吃的东西，父母总是先照顾我。我记忆最深的是时常听到门外传来“油炸糕——了！”的叫卖声，这是邻村一个号称“老猴羔子”的老人，他脸上布满皱纹，长得丑，真像大人讲瞎话描绘的老猴羔子，但油炸糕做得好。母亲打开门闩，叫来“老猴羔子”，“老猴羔子”把扛在肩上的一托板油炸糕放在石台阶上，热情地嘘寒问暖，相貌虽丑却慈祥可亲。母亲掏出裹在手绢里的钱币，拿出相当于现在的1毛钱交给他，他从油炸糕板上拣出一个，交给我们。我们兄弟姐妹5个，母亲买不起太多油炸糕，只有我能够享受到这块小豆馅、黏米面做的油炸糕，吃完用舌头舔舔嘴边留下的油香味，真想再吃一个，但我知道母亲不容易，这已经是最大的照顾了，只能解馋，不能管饱。不过，我平时特别注意听门外“油炸糕——了！”的叫卖声，听到了，如果母亲在屋里做针线活，我就跑去告诉母亲：“妈，老猴羔子又来了！”

后来有大约半个月“老猴羔子”也没来，我实在谗他的油炸糕了，就问母亲：“‘老猴羔子’怎么还不来呀？”母亲说：“你是想吃他的油炸糕了吧？你要听话，长大好好念书，将来干大事，挣大钱，想吃什么就买什么！还有比油炸糕更好吃的东西呢！”

母亲没有解开我的谜团，后来在大人的交谈中我知道“老猴羔子”死了。他是在串村卖油炸糕的路上被飞弹击中心脏而死的。

作者：李景春（笔名老小孩），大庆石化退休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