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落如风||距离
距离
文/梨落如风(西安)
雨隔开了,我与那栋楼的距离。
它打在玻璃窗上,
使我回忆起,山冈上灌木的回声。
那时,我站在山崖上,对着一只青鸟,就要滑下去,
现在,我攥出雨水中的寒气,小心把它们吹散。
里面的人,逐渐模糊了。他们,像个谜。
而我猜不透世事。
我责怪那条湿滑的马路,还有正与这座
城市热恋着的,摩拜单车。
它们或许在雨水中,更加难过。流着泪。
也或者,刚刚与某些事物,达成了协议,
天晴后,就要敞亮和骄傲起来。
而我,更加困惑了。低着头走路,
差点陷入水泥中,成为一座王陵。
暂时,隐藏了耀眼的光芒
…………
无题
秋天低下来的部分,包括落叶,
沉重的黄昏,和向晚的灯火,
都还给了大地。
它们拥挤的心事,镶嵌在河流的对岸,
尊贵,荒凉,让第三个季节心慌。
这是诗经腐朽的一部分,
也最让它欣赏,因为可以发酵,
成为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这个讯号,可以传递幸福,
也可以传递痛苦。
而我,站在五路口天桥的对面,
不知所措,无动于衷。
时间仿佛蒸发了,里面的动物,
变成植物,腐殖,泥土的一部分,
空气越来,越透明,像冷漠的塑料杀手,
让人窒息。
有一些声音醒来最好,比如屏幕中
蓝色的冰川,马路上摩擦
水泥的叶子。
它们会像精灵一样,给这座
在睡与醒中挣扎,疲惫不堪的古城
带来生气吗?
最真实的,也是我最想听到的,
是东门外清真寺,准时响起的钟声,
它们,像清晨新鲜生长的鸟鸣
…………
无题
绿色的深色的部分,在夜的前面,
它发出浓郁的气息,渗出了层层的寒冷。
万物都裹紧了自己,你加了一件亚麻衣服,
像季节的一个臃肿的符号。
想起夏天的时候,这三棵水竹,
刚刚到来,它们在窗前招摇,
撕扯着古城,潮湿的风。
桀骜的乡愁,在空气的摩擦中,一点点变的迟钝。
像极了现在的你,十月以及以后
更遥远的,日子。
它,现在黄色的部分,
是一个人衰老的证明,
你突然想起,黄土高原那些褐色的纹理,
和纹理里,闪烁的黯淡的眼睛,
具体为,一个戴羊头肚巾的五十多岁面色黝红的女人。
手猛然一颤,尘埃惊动了四周安静的时间,
亚麻蜷起的褶皱,传出某种晦涩的暗示,
永远不变的,除了水竹里的水,
还有这在深夜里,不断调整呼吸的生命吧,
而明天,只是普通的一天
…………
无题
把大地还给大地,让楼群安静下来。
那些失去的
是马家湾越来越少的麦苗,
它们在风中飘呀,在陌生的对望中
成为一株株,花叶永不相见的曼珠沙华。
是渭河边,潮湿的风尘,
在晴朗的黄昏,散发着蓝色的光芒。
我清晰的记得,从童年
到少年,到青年,到中年
也有过这样的阵痛。
那些得到的,和失去的
是华北平原落满素雪的村庄,
照耀着,安静的清晨。
是湿润的河床,长满了干净的垂柳。
是返青的麦田,孕育了生长的孩子。
也,是在现代的文明里,气喘嘘嘘的天空,
是羊群,在春天孤独的背影,
是冬季,一场接一场的雾霭,
淹没了,天空最高的雀子。
失去的永远失去,得到的
像永不结痂的,创伤。
每次抚摸,都传来真实的疼痛。
怀念,像一场场有气无力的梦,
当泪水不能再结为蓝色的宝石,
它突然就坍塌了。梦倒下的时候,
世界轻如尘埃。
马家湾,你将来所得到的,
是期待已久的名分,
是彻夜不休的灯火吧。
是喧哗的钢筋水泥,扎进了
城市血色的,骨骼;
成为它永远的一部分。
或许十年后,渭河水更清澈,
十三楼的空气,更新鲜,
说起乡愁的人们,擦落地窗时,
不再有明显的停顿。
或许,遥远的故乡和
现在的故乡,在前世和往生里
会层叠着交织
像每天的,动情的,涨潮的
海水,
它的呜咽,它的低语,
它日日渗进海滩的秘密
那苦涩的,在阳光下
晶莹的,析出的盐粒
…………
作者简介:梨落如风(西安),西安人,西安市作协会员。作品在,诗刊,诗选刊,星星等国内媒体均有发表。著有诗集,似水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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