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如花 | 《桃笺深红写相思》九
桃笺深红写相思(九)
按辔岭头寒复寒,微风细雨彻心肝。
但得放儿归舍去,山水屏风永不看。
——薛涛《罚赴边上韦相公》
在中国传统的文学观念中,诗品总是与人品相关联。人品的高下、雅俗决定着诗品,所谓“有第一等襟抱,第一等学识,斯有第一等真诗”。
后来,我看到一些人说“诗品即人品”,而推崇白居易,认为他的诗品与人品是统一的,值得学习,不觉莞尔。
薛涛是不可能从元稹的“诗品”中了解其“人品”的。她明知两人地位悬殊,一个是朝廷有妇的要员,一个是官妓之身,这样的“姐弟恋”加“婚外恋”不会有好结果。但她甘愿高楼望断,秋水望穿, 以泪洗面。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是瞎子,这话真没错。
从今人眼光看,薛涛大元稹八岁,年龄是两者结合的最大障碍。但在当时,嫖客喜欢年长妓女比较普遍。《北里志》说:“莱儿貌不甚扬,齿不卑矣……进士赵光远年甚富,与莱儿殊相悬,一见溺之,终不舍。”唐代这种特殊风气与后代迷恋年轻貌美的妓女,以享受“初夜权”为荣耀,大不相同。
可惜元稹不是赵光远,薛涛也不及莱儿幸运。
写这篇文章时,我常常是夜半归来,人扶醉,月倚窗。有时凝望天涯,想到远方的思念不知是缺氧还是缺温?不觉泪水涌出,淹没了曾经…
我多想学习蝴蝶,一再蜕变,一再祝愿,既不思虑,也不彷徨;既不回顾,也不忧伤。这蝴蝶,就是元稹变的,而不是梁山伯的精魂。
有时不知从何处瓢出刘秋仪心碎的《一寸相思未了情》:负心人,负心的人,我恨你又想你……那歌声,仿佛从薛涛的心腔唱出!
光阴又过了一年,有好消息传来,元稹与裴度同时拜相,步入仕途巅峰;又有坏消息传来,元稹与裴度不和,数月后同时罢相。这都是发生在长庆二年(822)的事情。旋即元稹出任同州刺史,在郡二年,又改授越州刺史,兼御史大夫、浙东观察使。
经历此番起落,元稹元气大伤,意志消沉,色贪具备,晚节不终。元稹《与晦侄等书》中标榜自己的贞节说:“吾生长京城,朋从不少,然而未尝识倡优之门,不曾于喧哗处纵观。”官场失意,令昔日君子判若两人。
而此时在杭州任刺史的白居易,也于公务之余,游历山水,纵情声色。二人既为诗朋,也是嫖友,但凡艳遇中意的妓女,便要交流使用。上面提到的玲珑便是:
“玲珑,余杭歌者。乐天作郡日,赋诗与之。时元稹在越州,闻之,重金邀去,月馀始还,赠之诗,兼寄乐天云,休遣玲珑唱我词,我词都是寄君诗。明朝又向江头别,月落潮生是甚时。”(《尧山堂外纪》)
余杭歌女玲珑,想必自有动人之处,元白二人呼来唤去,互相狎昵,并无醋意,颇有“共妻”风味。
我想到北宋前期婉约派词人晏殊,与第七子,也是著名词人的晏几道,共享张采萍的风流韵事,此诚“五十步”与“百步”矣。
残花乱流年,愁肠攒心痛…当我再次徘徊在浩繁的资料中,试着用微笑去理解元稹一次次美丽的邂逅,却发现伤痛占满了心灵世界。
我们常常励志说,无论多深厚的黑暗,总会有阳光渗进来,让我们重燃希望。可是,薛涛的希望在哪里?我真想大喊一声:元稹,被你撕碎的这页书里,你欠薛涛一个无法交代的结局…
作者简介:浮云如花,真名章凌霄,现居中华孝文化名城孝感。湖北省报告文学学会理事、武汉城市圈诗歌委员会委员、孝感市作协理事,等等。写诗30年,在《中国作家》、《星星诗刊》、《诗歌月刊》等近百家媒体和网站发表作品;有诗入选《中国袖珍诗选》、《爱的风景线》、《中国网络诗歌年鉴》等选本;获《诗刊》社“中国诗会 青春三沙”之“我为三沙写首诗”征文优秀奖、全国孝文化与和谐社会主义文艺作品征集诗歌类一等奖等各种奖励20余项;发表文学评论、孝文化论文、报告文学、散文、小说近百万字。崇尚自由写作,追求差异力迸发的诗的灵感,让生命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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