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雪
早上出门的时候,遇见久违的雪。地面上早已铺了厚厚的一层,再往天空望过去,雪粒子还在洋洋洒洒地飘落。这场雪大概是夜半时候悄然而至的吧?它无声无息地下了多少个时辰,我不得知。此刻,我只是踩在一场新雪上,脚步声吱嘎吱嘎地响,正听着,从不远处走来一个女子,脚步声也吱嘎吱嘎地响,她走到我身边,停下,和我一起候车。我说,终于下雪了。她回说,是啊,好久没下了。
与很多人并不相识,但不妨碍我自言自语,也不妨碍她不冷不热的回复。我们在同一个站点有了几分钟的交集,上车后,她站在前面,我坐在后面。一车的人都在看着窗外的雪。身边的两个男子在轻轻的交谈,继而做短暂的叹息。我听得出他们谈论的不过是日里夜里的琐碎,他们谈得很沉重,彼此感觉无奈,渐次无语。我忽然而笑。每个人都是这样,从一个原点奔赴另一个原点,期间经历颇多事件,一一解决,然后再次有新的经历,再复去解决。每个人生存在这个世上,似乎就是为了解决无数个未知的问题而来。有些问题能够解决,有些问题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解决。因此,人到了一定年纪,千万不要太较真,对于无法改变的事物,尽人事,听天命就好了。
中午在一家小镇吃午饭。清真。牛羊肉。门面不大,人数众多。蹙着眉头吃,忽尔很饱,大概胃腹过于空了,这一时的纳入显得过于唐突,或者,是因为周边过于嘈杂了,食物还未及填充,先是被各种声音紧仄地一一排列。同行的人也在很欢快地吃,咀嚼有声,吱嘎吱嘎地。邻座便是一群人在豪饮,声音高亢,每个人脸上都粘在七分酒色。我正倦着,忽然有一人斜目看过来,我迅疾地低下头,知道那人的眼神里,是剩余的三分尘世。
在外辗转一天回到家里,母亲已经做了满桌的菜,父亲还在厨房里大火炒着花蚬子。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不过是孩子们都归来,全家人聚在一起,其乐融融。站在他的背后,轻轻环住他的腰。父亲回头笑了一下说,累了吧?
是啊,真的好累!尘世奔波,觉得身体的疲惫,还有精神上的颓。一路所见,到处是白皑皑的雪,灰灰的树,不见远山。山都在远处,我只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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