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故事会】龚增元 | 路 / 四六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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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龚增元，湖北罗田人，年逾古稀，微信昵称老者，现居乡下老家。大学文化，从亊中学教育近半个世纪。酷爱文学，退休后尝试写作，所写文学作品多发表于纸媒、网络公众平台，《九天文学》特约编委。著有《耆年杂集》《乡土情缘》。

龚增元

盼了多少年，望了多少月，路面硬化的愿景终于实现了。通往塆里的水泥路终于在振兴乡村、建设美好家园的大潮中如愿以偿。主干道和贯通塆内东、中、西三个方向的支干道，全长约三百米、宽三米五、厚度近二十公分的水泥硬化路在金菊怒放、丹桂飘香的九月，在震天的礼炮声中竣工了。

这条路通向一个充满传奇故事的自然塆落——茶园冲。塆里老辈人代代口传着一个美丽的传说：不知何年何月，也不知哪朝哪代，茶园冲这地方荒无人烟，漫山遍野生长的是茶树、油茶树，遮天蔽日。春时，茶树嫩茶吐芽；夏日，缠绕在茶树上的紫色牵牛花盛开；秋冬时，绿叶浓郁。冲之上下，四季芬芳，是一个混沌天然大茶园。

又不知过了多少年代，华桂山一个姓范的书生考取了秀才，为了求取更高功名，到资福禅寺进香。书生走到满是生长着茂密的茶林处歇息，望着满茶树的嫩芽毛尖，不禁吟诵起唐代白居易的：坐着泠泠水，看煎瑟瑟尘，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的诗句。叹息此处若有人间烟火，一定要泡一壶喝两碗。无奈此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书生因路途遥远，有些劳累。于是在一棵茶树旁躺下歇息睡着了。梦中遇见一个白眉银须、颇有仙风道骨的老者。老者低声告诉书生，此处钟灵毓秀，地灵人杰，属风水宝地。若在此处筑屋定居，定能发财发福。

书生从梦中惊醒，揉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伸腰，望望北面的峰峦，南面的秀色，左有青龙护吉壤，右有白虎镇灾星。书生暗自惊叹：梦中高人指点，此地真乃仙山福地。书生从资福禅寺进香完毕返经此地时，又遇到梦中的那位白眉银须老人，那老人边走边自言自语：此地真乃妙处也，真乃福地哉！书生笑问老人：妙处何在，福地怎讲？老人笑而不语，用手拂了拂垂胸的银须，然后飘然而去。

一年后，那姓范的书生和他的父亲来到这里，在此处做了十多间佃屋。请了几个长工，在这里建起了茶场和油茶榨油作坊。做起了茶叶、油茶油生意。不几年，范家就靠这漫无边际的茶叶树、油茶树发了大财，成了富户。后来又因范家为富不仁，范家书生中举后做了县令，为官贪赃枉法而吃了官司。自此家道中落，无奈将此处卖给一龚姓人家。

龚姓人家买回这满是茶林的地方，勤勤恳恳劳作，诚信忠厚为人。釆茶叶，炒茶叶，卖茶叶，摘茶籽，售茶油。在路口处设一免费茶摊，过路人可自行泡茶喝。龚姓人居此，生儿育女，世代传承。也因勤劳发家了。住在这里的龚氏，利用卖茶叶、茶油的利润，济困助穷，口碑甚佳，人缘极好。自此，龚氏世代子孙居住在此。将原范家佃屋的名称更改为茶园冲，塆名沿用至今。一条小路曲曲弯弯延伸到塆里。

茶园冲塆这条土路别看不起眼，从这里走出了省二高、黄埔军校的毕业生，走出了抗日的新四军侦察排长，抗美援朝的战斗英雄，解放军战士，走出了公社党委书记，高级工程师，高中教师，公安干警，企业家，大中专毕业生。塆落不大，人才倒是不少。

唯一的缺陷是：塆前的土路曲曲折折，坑坑洼洼，凸凹不平。数百年来，雨雪天出进的人们一脚泥，晴三日出进总是一鞋尘。近年虽说路扩宽了，仍是如此。小车进塆，沟坎刮底盘，尾后尘飞扬。牧童骑在牛背上，农民扛着犁肩着耙牵着牛，终年累月走在这条乡间的土路上。暮归的老牛，夕阳的余辉，疲惫的农民，景虽美，但庄稼人的酸辛总是装在肚子里。高一脚低一脚的沟坎，泥一脚尘一鞋的泥土路，不知何日是尽头。

人们心里总有个愿景：什么时候能将路扩得更宽，什么时候能铺上水泥走一脚称斗路，哪个年月能让路面硬化，小车开进塆不再刮底盘轻松过、车后不再有尘土随风扬。

于是塆里兄弟们出主意、想办法，争取早日将路面铺上水泥硬化。九弟多次找熟人筹款，塆里各户积极主动集资。外迁兄弟、外嫁姑娘多人捐助，大家都急切地盼望着有条宽宽的水泥路。在村两委的支持下终于凑齐了十几万元的铺路资金。

于是，五弟领军，大哥督阵，六弟七弟九弟献策，大姐大姐夫黄石赶回捐资，二弟家居武汉也微信捐款，人人为路，路人人走。五弟和大哥包工程，找挖机，砌石岸，填路面，施工紧锣密鼓。待路基夯实，联系铺路事宜，终于在农历辛丑年金秋九月下旬将水泥路铺成，终完愿景。

你看，路面三点五米宽，路基厚实，硬度高质量好。多年的愿望在如今的好时代实现了。再也不用担心雨天一脚泥、晴天一鞋尘，小车刮底盘的困境了。

由此，我想到了鲁迅先生说过的：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在平坦的大地上，有一条士块坚实，寸草不生的细线，那就是路了。前方有一个目标，第一个人发现了，他对那个目标充满着好奇与渴望，于是他踩着松软的土地走了过去。这条路上，可能有许多坎坷，有许多艰难险阻，甚至有毒蛇猛兽，激励他向前的，惟有前方那个目标。他在前行着，却难以躲过重重潜伏着的危险。终于他倒下了，在他的身后留下了一行浅浅的脚印。

又一个人发现那个目标，看到了前面的脚印，他追随着那排浅浅的脚印而来，去延续前人的足迹。然后是第三个，第五个，第十个，第N个，终于有一个人达到了目标。他朝后望去，在他的身后，是一条曲折的路。在这条路上，有探索者，有追寻者，有人流血，有人牺牲。

改革开放就是一条探索让百姓共同富裕、让人民享受幸福的路。路是没有尽头的。当你达到了某种目标，看似走到了路的尽头时，放眼望去，却发现在前方又延伸着一条蜿蜒的路。一条路的终点是另一条路的起点。所以追求和探索总是无止境的。

千百年来，人类从无知到有知，从愚昧到文明，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起点与终点。人们发现了火，发现了粮食，发现了矿藏，进入了农耕时代。后来又有了蒸汽机，有了电，于是路又延伸到了工业时代。然后电脑出现了，信息高速公路建立了，于是路又延伸到网络时代。现在，太空建立了空间站，有了火箭飞船，路又延伸到了宇宙空间。人类在开创和探索中慢慢地前行，历史走过了一条长长的路。

但是，只要人类还在生存，路还会不断地向前延伸。未来的路是怎样的，尽管还是个未知数，但总有人去探索，去开拓，去付出牺牲。

不是吗，中国共产党人为了拯救处于水深火热的劳苦大众，不断探索，不断追求，不怕牺牲，走过了二万五千里长征路，走过了许多艰难险阻之路。走出了一条中国人民站立起来、不断强盛之路。如今又走在深化改革、复兴中华的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大路上，越走越宽阔，越走越强盛，越走人民越幸福的康庄大道上。如同塆前的路，由小路到宽路，由机耕路到汽车路，由土路到水泥硬化路。

由塆前铺的水泥路而想到了这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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