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永远被你猜不透 | 雪小禅最美微刊第二百二十一期
我 愿 永 远 被 你 猜 不 透
文 | 雪小禅
摄影 | 李菁
摄影地 | 浦市古镇
当我们只剩下虚无
唯有沉默的太阳够好
森林的寂静
是无声的声音
(费尔南多·佩索阿)
我愿是光,逆光。你需要眯起眼睛努力看,但仍然黑茫茫一片。我又是金属,有不固定的属性,冷硬之外,是精神园地的光泽。我是植物,光合作用之下,闪现了说不出的姿态——我有时风情万种,有时沉默如钟,我偶尔在山河万朵里淹灭,偶尔刹那绽放出光芒。
这莫名或不莫名的孤独,这立体或单一的孤独,它们复制了十万个,排山倒海而来。而我负责歌颂,用美貌的喉咙——请允许我在黑夜用声音点燃孤独。
我有时是终日里漫游的白云,极目苍山外的春江花月夜,我有时是一帧宋元山水画,残山剩水间,有比时光还久远的一派天真和苍老。更多的时候,或许是古画中闲逸的一笔,一番寂寥况味就那样飘逸出来。多好啊——连我也猜不透我,我试图拿出时光的放大镜,却发现它在光阴中碎成粉末,有好多时光扎得我流血,有好多时光又像翠鸟鸣叫,绿色的叫声迷惑人好多年。更多的时光像哑巴,被安上了密码锁,连我自己都忘记了密码。
我愿在时光中大音希声、惜墨如金。在惊愕之余已收山而去。一个人听古琴可以听出古意和远意,仿佛万朵桃花跌入山谷,随水而流,那空灵、深邃,荡入我的神经末梢 ,它们在文字里再次活过来,张力十足地复活。
有时我过分宠溺时光,让它肆意挥洒——丁酉春天,我一个字没写。就那样在山河间走啊走,仿佛时光没有尽头,仿佛时光是十万残荷,凋敝得让人猝不及防。我又宠溺着自己的文字,它们去谋杀时光,让我保持一个少年的样子怀念,不停地践踏哪些回忆,然后淬取出最纯粹最干净的那一部分,悄悄吞服——有很多光阴,我必须一个人服下,并且,永生不说出它的样子。哦,不告诉,我不告诉你。
真正的性感是羞涩、含蓄、含而不露、是高级的不动声色。是在黑、白、灰的隐藏中有一片火山。是冬天隐忍的梅,是浩浩渺渺、空旷、野性,是欲说还休,爱上层楼。是宽大飘逸白衬衣中那颗自由羞涩孤独的灵魂。
园子成为我的知己、情人、陪伴。更长的时间我停留在园子里。哪条小路有多少块砖我亲自数过,开满了石榴花的窗口我站了很多次。大朵大朵的月季花被我一次次路过、拍照,我嘲笑着它们的没心没肺,它们嘲笑着我的百年孤独。
恰恰好的园子遇上恰恰好正好年龄的我。太年少了我担当不了它的丰富,太老了我享受不了它的风情。此时,我们相互映照,相互温暖,在某个合适的瞬间,我在星空下,提着自己庞大的孤独,涕泪滂沱。
那些灰飞烟灭、那些哀伤、那些痛楚……都化成高贵的平静和花开富贵的笑容,我尊敬那些尝遍人生百味的女子,从不展示自己的伤口,而是优雅地穿上旗袍,鬓边别一朵栀子花,在最坏和最好的时光里,煮一款30年以上的老茶,以最优雅最隆重又最仪式感的姿态,款待时光,款待自己。
山河万朵,我愿最独持,永远猜不透,永远以最谦卑的姿态,骄傲、寂寞地活成那唯一的、不可琢磨的样子。
— 本期完 —
小禅历
丁酉五月十七
宜 不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