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医验案:王琦诊治经验(阳痿)
阳痿从肝论治古已有之,但鉴于今人滥补壮阳之风,王琦力主详察病机,勿忘从肝论治阳痿,特别是阳痿病人以青壮年求诊者为多,其肾气本应旺盛,究其病因,常因情志所伤,而性交乃宗筋用事,宗筋又为肝所主,故从肝论治,颇收良效。据此,他以《黄帝内经》及历代医家的许多相关论述为据,从三个方面强调了阳痿从肝论治的必要性。
一、男子有曲情,非女子独有
医者知女子多因情志所伤,导致月经紊乱,可从肝论治而获效,其实男子伤肝致痿,治亦同理。前人对此已有论述,如《医述》引王节斋论“少年阳痿,有因失志者,但宜疏肝,不宜补阳。经曰:肾者作强之官,技巧出焉,藏精与志者也。夫志从士从心,主决定;心主思维,此即作强之验也。苟意志不遂,则阳气不舒……此非真火衰也,乃郁闷之故也。宣其抑郁,通其志意,则阳舒而痿自起”。就中医理论与现代医学的对应关系而言,中医认为肝与精神活动的调节有关,这与现代医学心理创伤的认识有相同之处。
二、宗筋为肝所主,治痿当重调肝
《灵枢·脉经》云:“肝者,筋之合也;筋者,聚于阴器。”说明宗筋为肝所主。而肝主藏血,又主疏泄,如肝血不足或疏泄失常,则不能注血于宗筋而致阳痿。从肝与情志的关系而言,《素问·灵兰秘典论》说:“肝者,将军之官,谋虑出焉。”《灵枢·本神》则指出:“肝,悲哀动中则伤魂,魂伤则狂妄不精。”这里所说的谋虑、魂、悲哀,都属于精神思维活动范畴,而肝对此起疏导作用。临床上某些阳痿病人,平时由于神摇可引起阴器振奋,而行房则痿软难举,实际是肝之调节情志功能的障碍。
三、治肝之法,心理为先
本病既然多与情志有关,治疗则应以心理治疗和药物治疗相配合,使病人消除顾虑,树立信心,然后再议辨证施治。常用方:肝气郁滞者多用逍遥散或柴胡疏肝散加蜈蚣;阳气遏抑不伸者用四逆散加蜈蚣或王不留行、路路通、露蜂房等,以行气起痹,通达经络;湿热下注者用龙胆泻肝汤加蜈蚣或九香虫,九香虫有疏肝解郁,通络振痿的作用,可治性神经衰弱;阴虚火旺者合用三才封髓丹。切忌滥用金匮肾气及龟灵集等补肾壮阳剂,以致真阴愈耗,阳事愈弱。
例:某男,41岁
阳痿数年,急躁易怒,心烦不安,曾多方求治,屡服补肾壮阳剂无效,脉象弦滑,苔薄黄腻。辨证:肝气郁滞宗筋,脉络不通,兼有化热之象。治法:疏肝通络,兼清阴火。
予以四逆散加味:柴胡12g,白芍15g,枳壳10g,甘草6g,黄柏6g,知母6g,蜈蚣2条,砂仁3g。
二诊:进药8剂,情绪大有好转,阳事稍兴,有求欲感觉。索方再治,原方8剂,得以巩固。
按:本例阳痿乃情志不遂,肝郁气滞而致,又屡服补肾壮阳剂,致成肝郁夹阴火之证。投四逆散疏达肝气,加知母、黄柏以清阴火,更用蜈蚣以通肝络,而收肝疏、热清、痿振之良效。实乃“宣其抑郁,通其志意,则阳舒而痿自起”(《医述》)之妙验也。
例:某男,33岁
形体壮实,面色红润,26岁结婚,已育一男。近年来性功能日衰,举阳无力,精液量少,过早排精。数月来病情加重,阳事不兴,胁肋胀满,烦闷易怒,口苦咽干,小便时黄,大便偏干,阴囊潮湿,腰腿酸楚。舌质红,苔黄腻,脉弦滑有力,此属湿热蕴结肝经,流注下焦,宗筋弛缓。治宜泻肝利胆,清化湿热,佐以通络。 予龙胆泻肝汤加减:柴胡10g,栀子10g,黄芩6g,龙胆草6g,生地黄12g,当归12g,泽泻10g,木通6g,车前子6g,萆薢15g,薏苡仁15g,蜈蚣2条,九香虫3g,砂仁3g。
二诊:药进8剂,诸症大减,心情舒畅,阳事易兴,二便通调,舌偏红,苔薄黄,脉弦缓。原方改龙胆草5g,栀子、黄芩、木通各8g。4剂,以免苦寒燥湿而伤阴。
按:龙胆泻肝汤为清肝经湿热偏盛的专方,方中加祛湿除痹的蜈蚣、九香虫通络振痿,使湿热得去,经脉得舒,气血得调,则诸病症可除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