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牛粪入药治肝炎,结果腹胀如鼓……|临证问道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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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腹水绝证  退伍军人为治病家徒四壁

守土有责  经典方略破顽证法随证立
《古今医案按》载“臌胀”案云:
李士材治钱赏之,遍体肿急,脐突背平(按:鼓胀重证),法在不治。举家坚请用药,以金匮肾气丸料大剂煎服,兼进理中汤,五日不效。乃以人参一两,生附子三钱,牛膝、茯苓各五钱,小便忽通,进食。计服人参四斤,附子、姜、桂各斤余而安。
太学何宗鲁,夏月好饮水,一日学院发放,自早起候至未申,为炎威所逼,饮水计十余碗,归寓便胀闷不能食。越旬日,胀如抱瓮,气高而喘。士材曰:皮薄而光,水停不化也。且六脉坚实,其病暴成,法当利之。遂以舟车丸,每服三钱,香薷汤送,再剂而二便涌决如泉。复进一钱五分,腹减如故,用六君子十帖,即愈。
童贤鹏,退伍老兵,时年四十岁,因感染乙肝发展为肝硬化腹水。多方求治无效,至于家徒四壁,数家医院拒收。
其时余负责新科室,面对如此因病致贫的老兵,体恤之心顿起,收入病房。
病家面目臃浮微黄,神疲困乏,少气懒言,腹大如鼓,频频呕吐不止,尽是清唾稀涎。不欲饮食,食则胀满难耐,大便或艰涩,或溏薄;尿少无力,滞涩难下。脉虚大,重按则沉细现弦。腹不惧按,皮冷。
臌胀而频呕吐涎唾,在过往病案中,并不多见。权以小柴胡汤加茯苓白术,投之无寸效。乃思《五癃津液别论》谓“肾主唾,脾主涎”;《张氏医通》云“脾为涎,脾虚不能约束津液,故涎沫自出”。盖由肝郁损脾,土不制水,而成臌,水气泛滥,进而脾肾溃败,频吐涎唾,如《杂病源流犀烛》谓:“以唾为肾液,而肾为胃关,故肾家之唾为病,必见于胃也。”如此危及先天后天,已呈倾颓之势。急当补脾固肾,筑土摄精。肝腹水久利不下者,亦当固守中州。且邪水之来,亦是脾精之泄漏。补脾涩精是为要着。
崇陈士铎《辨证录·中满门》之温土汤和芡术汤加减(人参6克 白术12克 带皮茯苓30克 炒莱菔子3克 炒薏仁10克 芡实30克 山药30克 肉桂3克 诃子3克 炒车前子15克 益智仁20克等),“健其土气,而仍是肾经之药”(陈士铎《辨证录》),少量频服,药至而吐减,周余思食。
守方随证加减,药量因证情好转渐增,至二月,不唯呕吐涎唾止,口味渐开,小便渐通利,大便一改艰涩之状,1-2日一行,缓缓矢气,腹胀渐减。复查肝功能转正常出院。
二年后,感染科邀余会诊,竟是童贤鹏,自云前年出院回家,身体逐渐恢复,重新操持家务,亲友相助,砌起二层楼房。听闻乡里某民间医生,擅长肝病,尤能乙肝转阴,遂寻去。服草药二月,腹水又起,身体滞重困倦,不思饮食,随之黄疸身目俱黄,便秘腹胀。了解到,草医治病,除草药外,尚有牛粪入丸,已经有多例病人中毒转医院治疗。悔而转入医院感染科。
舌胖瘀红,苔黄厚腻,脉弦滑数。入院一月多,腹胀黄疸无退意。余以为,毒邪伤肝败脾,以致引动新病宿疾。其周身皮肤搔痒,红斑叠现,属湿热深入血分,以致血热挾风,当以凉血除风,清利肝胆,健运脾胃为治。崇焦树德教授法,以变通犀角(水牛角代之)地黄汤,茵陈蒿汤伍白藓皮、秦艽等,二周而痒止斑退,黄疸亦减。
舌象瘀红渐散,苔亦转白滑腻,腹胀依然,食饮不香,第以茵陈四苓汤加郁金、炒鸡内金、生麦芽、炒麦芽等,黄疸羁留未尽退,脘腹冷而喜温,乃加干姜10克、附片10克、郁金24克、香附12克,以“治黄不远温”也。如此随证加减,又一月,黄疸退尽,食有味,胀有减。时觉寒热往来,背怕风寒,进而用柴桂汤合五苓散加味,二周后,精神饮食都有好转,腹胀减除大半。继以温土汤合芡术汤,一月后腹水尽退出院。
越明年复诊,谓回家恢复较好,后做些小生意,境况日强一日,孩子也送去当兵。

小中医与老先生

(本文作者为荆州市知名中医张武先生,笔名脉问,居重庆近十年,在同仁堂、铭医堂医院、合道堂、生和堂等中医馆应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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