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汉丰湖边儿上 ‖ 窦小四
行走在汉丰湖边儿上
文:窦小四 | 图:来自网络
我的心在沉寂了一小段时光之后,出发了。
我走过南河边上那栋褚红色的厕所,穿过遮盖厕所屋顶的茂密的竹林,左手,斜下慢坡,就走到了南河的边儿上,抬望眼,总也会看到白鹭,一只凌傲地划过天空,抑或两只比翼双飞。在晴天美丽的光影和水影里,这白鹭的纯白和南河两岸茂密的绿树和红色的花朵,把这本来钝重的天地,装饰得活泼而又生气。
直行六百米许,就到了汉丰湖边儿上了。
这“汉丰湖”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竟惹得我时常想去看看它呢?它,不过是一池碧水罢了。
然而,之于人世与人心,我想它的迷人之处,远不止它只是一池碧水。
当然,它首先是一池水,水者,它清,它静,它凉,它温柔,它笑而不语,它动而不喧。它是地处南方的水,它永远不会结冰。
在白天,和在夜晚时分,汉丰湖水的颜色是不一样的,甚而,在一天到晚的十二个时辰里,它都在风的轻吹里,在云的投影里,在对岸青山的逶迤里,在我正在站立的这汉丰湖的岸边儿上的杨柳树与花丛的点缀里,甚至在人声的交错里,它无时不刻在变换着它的颜色和波纹。
这个世界上有孤立存在的东西吗?没有,何况,汉丰湖,你美丽如斯,而丰富如斯。
西南地,虽雨水丰沛,也偶有水位下降的时候,淹没在湖水里的通往湖水更近处的台阶就显露出来了,堤坝上各色植物丛生,芦苇之姿尤为显眼,芦苇尖之色逐渐转红,直至深秋渐成祥瑞之紫,进而成为犹如慈悲老人的苍苍白发,它走过四季的风,它站立的四季的风,它舔尝四季的风,它陪伴四季的风,它也,它也曾意图挽留四季的风,然而,这阵风过,那阵风过,一阵风和一阵风是不一样的,最后,所有的风都走了,带着芦苇尖芦苇叶甚而是芦苇根茎上的香气和生命力,走得无影无踪,最后,只留下这坚韧而痴情的芦苇,从生到死地,忠贞地陪伴着那美丽如斯而又丰富如斯的汉丰湖。
而这温柔美丽的汉丰湖,却也对得起芦苇的坚守和忠贞,它是在无时不刻地以它的水润滋养着它的啊。
在湖边,我行走得总是极为缓慢,仿佛不舍得错过汉丰湖微波荡漾的每一个细节,我时常想,其实,我也是一株生长在汉丰湖边儿上的芦苇,我来的时候,二十几岁,可如今,即将不惑,那不正是一株汉丰湖边儿的芦苇的宿命么?
天地浩大,人物一理,没有谁能够逃得过由幼及长,由长而衰的必然命运,不管你是一个人还是一株草,而唯有这天地日月永存不朽,离我最近的,还有这美丽而丰富的汉丰湖。
我尤其喜欢黄昏时候的汉丰湖,一切随着光影的柔和和闪烁,都慵懒起来了,太阳缓缓落山,阳光的线条也变得柔软而清纯了,这金黄的光摇摇缓缓地,给湖水和对面的青山,和近旁的树木,都涂抹上了一层金色的辉光,有时候,随着建筑物和月光的折射,这湖水竟会呈现宝石一样的蓝色,于是,春之朝气,夏之丰腴,秋之静美和冬之安谧,都一定生动在这一波湖水中了。
行走在汉丰湖边儿上,那些婉约的心事,那些旖旎的往事,甘甜抑或苦涩,依次涌向心头,那一时刻里的我们,是最忠实于自己的,没有不得不处理的公务,没有不得不面对的人和事,一切都是最贴心的样子,湖心里的那一对曲游缠绵的黑天鹅,它们是最原初的一对么?
行走在汉丰湖的边儿上,一应的福祉都来了,我的心是静的,是清的,是明亮而充满了好看的色彩的,我想,所有行走在汉丰湖边儿的人们,他们的心境也都是如此吧,不然,他们的神情为什么是和我一样的微笑而满足,欢快而安宁,那是一个人的盛世啊,没有烦恼,没有痛苦,更没有所谓的人类三千疾,一切都舒适安逸得刚刚好。
行走在汉丰湖边儿上,我时常想,写作不就是灵感和纸张的关系吗?而我之所以写一波湖水,也不就是写灵感和纸张的关系吗?这离我如此之近的,美丽而丰腴的汉丰湖,这一波无私而坦荡的湖水,不就是用它多情而曼妙的影像在我心灵的纸张上描画出最美的、最静的,也是最雅致也最深刻的表情和灵魂吗?
行走在汉丰湖边儿上,我时常觉得,这水,它没有宏大到张扬,却也没有谦和到卑微,它的姿态,它的样貌,一切都是刚刚好,刚刚好的温良,刚刚好的气度,刚刚好的安和,刚刚好的晴暖,刚刚好的年华,甚而是,刚刚好的动荡。
行走在汉丰湖的边儿,我时常觉得,这一湖清水,它远比天空生动,它远比大地淘气,它微微地动,它轻轻地喘,仿佛无时不刻不在流露出一个人的温度、情感、活泼与生气来。
行走在汉丰湖的边儿上,我不禁想起,不知道有多少个本地人痴迷似地对我赞叹:“我们这儿最适合生活了,气候又好,物产丰富,消费又不是很高,巴适得很,安逸安逸。”我们且不管这一切是不是真的,我是被他们的精神感动了,那是一种类似于植物拔节一样向上生长的力量,这生长,这向上,带着如同子女对于母亲天生而天然的爱戴和尊崇,也带着人类对于自己的生存期间的大自然的热爱和欢欣,是一种看到,是一种知足,也是一种感恩。
潋滟汉丰湖,淼淼灵开州,行走在汉丰湖边儿上,我觉得整座城市,都是沾了汉丰湖的光了,沾了它的灵气,它的温柔,它的宽和,它的包容,它的气度,以及它面对生时候的坦荡和面对死时候的开阔。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想,正是因为这一城之中有这一水,这里的人们,在有了秀美的容颜,和谦的气度,和儒雅的风骨。这里的人把我们北方人通常说的“赶集”叫赶场,北方人的立集是单双日,而这里人立场是257,或者369模式,每每有场的日子,都热闹非凡,我也曾去过,去赶场的我,时常会看到那么一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她们背着洁净的背篓,背篓里总也是清白的鲤鱼或者鳗鱼,她们的虽然旧的衣服,总也是洗刷得干净整洁,而她们的已然苍苍如雪的白发,总也是梳洗扎束得一丝不苟,整整齐齐,行走在汉丰湖的边儿上,我时常觉得,正是这汉丰湖清雅洁白的气质,将养了这两岸的人们,离这汉丰湖或近或远的开州人的也是同样的清雅洁白的气质。
古代的药房门口时常写着:“但愿世上无疾苦,宁可架上药生尘。”而现在的药店门口无处不在地立着赫然的牌子“会员积分买十送二,消费满580元送一盘鸡蛋。”行走在汉丰湖边儿上,我时常想,人们,开州城里所有的人们,为什么都喜欢在晚饭后,不开心的时候,遇到坎儿的时候,都喜欢到汉丰湖边儿去走一走,转一转,坐一坐,无非是想寻找一种类似于古代开药方的医生一样的那副善良的面容和人心的古朴和暖意,是一种自我的回归和救赎,是人类自己无论在现实的紧急逼迫下无论走了多远,都依然想要回归本真的自我反省和忏悔。
卢梭写过一篇很短的散文,题目叫《生活在大自然的怀抱里》,是的,现实把他逼迫得太过忙碌而紧促了,以至于他想逃离,于是在一个炎热而时间充裕的下去,他急切地牵着他的芳夏特出发了,他写道:“我担心不速之客会使我无法脱身,于是我加紧了步伐,一旦绕过一个拐角,我就觉得我自己得救了。”他一边跑而一边在内心里激动而兴奋地自言自语:“今天下午我是自己的主宰了。”
他写道:“我迈着平静的步伐,到树林中去寻觅一个荒野的角落,一个人迹不至因而没有任何奴役和统治印记的荒野的角落,一个我相信在我之前从未有人到过的幽静的角落,那儿不会有令人厌恶的第三者跑来横隔在大自然和我之间。那儿,大自然在我眼前展开一幅永远清新的华丽的图景。金色的燃料木、紫红的欧石南非常繁茂,给我深刻的印象,使我欣悦;我头上树木的宏伟、我四周灌木的纤丽、我脚下花草的惊人的纷繁使我眼花缭乱,不知道应该观赏还是赞叹:这么多美好的东西竞相吸引我的注意力,使我在它们面前留步,从而助长我懒惰和爱空想的习惯,使我常常想:“不,全身辉煌的所罗门也无法同它们当中任何一个相比。”
我们可以看到,是大自然,是大自然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最大限度地激发出了一个人身上全部的本真和天性,自然和舒展,放松和惬意行走在汉丰湖边儿上,我想,每一个和我一样行走在汉丰湖边儿上的人们,就如同我,不一定就有卢梭这般绮丽舒畅的文笔,但是,当面如同卢梭笔下大地“大自然”一般的“汉丰湖”,我们,我们所有人的欢喜和真诚,那种回归到生命本真的虔诚和舒展毫无疑问是一样的。
关于湖,还在上学的时候,就读过美国作家亨利·戴维·梭罗的散文集《瓦尔登湖》,瓦尔登湖和汉丰湖哪个更大,我不知道,然而,我想,行走在汉丰湖边儿上的时候,很多人内心里的活动是和梭罗近似甚至是相同的,我们也会在汉丰湖旁四季循环更替的过程中,细腻无声却又惊心动魄地感受和触摸到自己内心的渴望、冲突、失望和自我调整,以及在自我调整以后再次渴望的复杂的心路历程,几经循环,直到最终实现为止。
行走在汉丰湖的边儿上,我们时常在反省,在自我检测也自我宽恕,而在不断地自我检测和自我宽恕中,我们能生出新的力气再挑战接下来的生活,是从平静和内省中获取力量,继而开始重新一轮的自我价值的实现,和自身社会角色的圆满。
“汉丰湖”之意,之境,有很多种翻译方法,有一种令我特别满意——“辉煌的中国”。“汉”者,大汉民族,“丰”者,丰富而盛大。
行走在汉丰湖的边儿上,我想,我们的民族复兴的要义,就是传统文化的复兴和民族性格的铸就,大约就是如同汉丰湖,这一池碧水带给人们内心里的安静,温柔,真诚,自省,仁和,包容,爱人,智慧,坚韧和创新,以及在经历了无穷无尽的生活波折之后,依然有重新出发和崛起的勇气和力量吧,这是人的力量,是我们传统文化的力量,这也是一种我们民族精神的不息回响和逐渐积蓄。
最后,行走在汉丰湖边儿上,我想,我们民族复兴的要义和关键意旨,就是要达到全民富裕而国盛家盛的最终目标,而真正实现我们万民心中所共同憧憬的“辉煌的中国“吧。
作者简介:
窦小四,原名窦娟霞,甘肃天水张家川马关人,80后,现居重庆,从事教育行业。生性自由闲散,无拘束,钟爱山野乡村,偶有心绪,小结成文,视爱和文字为生命。探索爱与人性的奥秘,深困其中又淡然其外,从流如水!有文学综合集《雪落在马关的村庄》和《无尽的白雪》公开出版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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