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尽头的冷酷仙境

荔枝玫瑰给人的充分幸福感

雨天，天黑，待到9点后出去坐车。

尽管乌云压低，但经过前一段的狂风骤雨发泄之后，寰宇一片澄净。人也不多，很快走到地铁，很快就出站。

这座号称科技之都的城市，高效、简洁、建筑设计没有一丝多余，没有人情的牵绊，没有世俗的偏见，生活可算得上称心如意。除了人多，哪儿都好。所以要享受这一片冷酷之境，就得避开高峰期。高峰期挤到让你生无可恋，所以贪睡的孩子也能在早6点一跃而起，因为他恰好坐的就是高峰中的高峰线，4号和5号。

临到走之前还叫他确认要不要上学，遗憾的是还是黄色警报，他匆匆去赶地铁。赶到学校，黄色变红色，老师让孩子回家，还必须家长来接。这不悲催吗？

然而，我这天早上恰好决定不去上班，因为心脏跳得太厉害，怕有不测。强橹之末不能通鲁缟，直接在家躺平，佛了。

休息片刻，施施然去接他，突然发现学校旁边是一个花卉批发市场，什么时候出来的？

“早就有了”，孩子一脸平静。

“那我们进去看看？”

“啊，哎……可是我肚子饿了，早餐还没吃。”

“先看花，再买吃的。”

我不由分说，孩子知道扭不过，只能跟着。

“上次你给我带的那种玫瑰叫什么？”

“我哪儿知道！”

孩子上次因为默写满分，获得英语老师一支玫瑰花，他拿回来时已经花势将残，但是还是叫我心喜，深深嗅了一口。

甜蜜中带着沉醉的味道，和百合的浓烈腐朽味完全不同。这是什么神仙花啊，颜色粉得恰到好处，样子又嘟嘟好看，最妙的是气味微熏。有颜值有内涵的这样一支花。

哎，还真叫我找到了，垃圾桶里正斜躺着一只，拿过来给店老板看。

“哦，这是荔枝玫瑰。”

荔枝？玫瑰，难怪这样香甜。

“要吗？”老板从冷库里给我捧出一捆，“今天雨天便宜给你了，30元，平时都35。”

这么一大捧！有点迟疑，但孩子不耐的眼神催我下单。但我还是间隙中偷偷搜了一下某宝，这种起码得49元，嗯，不算亏。

捧回家修枝剪叶，孩子在旁边凑热闹，他也要剪要插花。开始嫌弃他碍手碍脚，但转念一想，也行，这也是一种学习。上个周末在睡觉，他拍我起床，我看到桌上，面包烤得焦黄，摆在盘子里，另外一只碗里装了荔枝和削了皮的香蕉。红的白的样子煞是好看，谁教你的？真让我老大慰怀。

有时候不需要刻意去教，你按自己喜欢的去做就好，孩子看着就会了。

碗口大的花十来支满满地装在瓶子里，太可爱了，坐在旁边吃饭心情都几好。看它挤挤挨挨，不胜烦繁，另外抽两支，放书桌上，只见它亭亭玉立婀娜致意，手机也不想扣了，更想看书写字，看两眼花儿读两页书效率奇高。睡觉前，把花瓶放在床边，香甜枕着入梦。十四行诗中这样写：

花儿提出了香精，

那就到冬天，也不过丢外表；

本质可还是新鲜。

……

你还没提炼出香精，

那你就别让严冬的粗手来抹掉你脸上的盛夏：

你教玉瓶生香吧；用美的宝藏使福地生香吧。

……

“亲爱的孩子，你以后每周末从学校给我带一束吧。”

“可是可以，但这个学校读书只剩下最后一个周末。”

啊……

时光匆匆，由不得人回头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