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rry 为什么和“对不起”不是一回事?

多年前读到过一篇杂文,作者好像是曾担任文化部长的王蒙,其中写到这样一件事:

大概在 1980 年代,有一位运动员到国外参加比赛、赢得了金牌,回国之后参加的庆功会在电视上播出;这位运动员在回顾比赛经过时说到,自己准备上场时,看到一位对手迎面走来,就故意撞了对方一下,结果对方扭头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位金牌冠军对此的解释是:明明是我撞了他,他却反而向我说“对不起”,我心里知道“他怕我了”。

推测起来,当年别国选手所说的“对不起”应该是 Sorry 这个英语表达。

在 30 多年之后的今天,中国学习英语的人要比当年要多得多,但似乎还是有很多人像那位金牌选手一样、搞不清楚 Sorry 的含义和用法。

Sorry 是英语中道歉时最常用的表达,经常会对应为中文的“对不起”。但值得注意的是,虽然两者都是用于“道歉”这种语言功能,但英语的 Sorry 和中文的“对不起”并不是完全对等的。

语法和词汇特征

表示“对不起”的 Sorry,并不是一个“Word 词语”,而是一个“Expression 表达”,是 Sorry这个形容词的一种实际应用,源于 I'm sorry 的简写。

在 I'm sorry 这个表达中,Sorry 用作句子的表语,是一个形容词。Sorry 作为形容词有多种含义,都是指感到的“Sad 悲伤难过”,原因分别是由于“同情、自责羞耻、失望后悔”等不同的情感。

Sorry 这个 Expression 用来道歉的功能,就是基于形容词 Sorry 所表示的“由于Shame羞耻自责而导致 feeling sad”的这种含义。

作为一个Expression,I'm sorry 的主语和谓语都有特定的限制,主语只能用第一人称 I,谓语只能用一般现在时 am 的形式。

如果改为其它的人称或时态,就不再是表示“道歉”,而是表示其它含义。例如:You will be sorry 就经常用来警告或威胁,其中 Sorry 这个形容词的含义是“后悔”。

适用范围的差异

即使在仅仅用来“道歉”时,Sorry 这个Expression 和中文的“对不起”也不是完全等同,在适用场合、使用频率上都存在明显的差异。

在用来道歉时,Sorry 在英语文化中的适用范围,要比中文的“对不起”更加宽泛。很多中文认为不用说“对不起”的情况,英语中都会说一声 Sorry.

例如下面这句话:Sorry to bother you, but could I speak to you for a moment?

如果按照字面含义、比较忠实地把 Sorry to bother you 翻译成中文“对不起麻烦你一下”,很多人会觉得过于拘束。更自然、更符合中文习惯的译法似乎是:麻烦有件事需要跟你说一下,字面上只说“麻烦”、并不会说“对不起”。

要求重复 & 纠正口误

英语中喜欢说 Sorry、但中文就此不习惯说“对不起”的情形,常见的有以下两种。

首先,如果没有听清或一时未能理解对方的话、要求对方重复时,英语文化中经常会说一声Sorry,例如:Sorry? Could you repeat the question? 麻烦你能把刚才那个问题再说一遍吗?

日常生活中遇到这种情形,中文大多使用“麻烦、请”等“祈使语气”说法,或者采用“陈述语气”告诉对方“刚才那个问题我没听清楚”。

Sorry 的这种用法主要在英国使用,美国人更习惯说 Beg your pardon,字面含义要比 Sorry更加客气,相当于:请求对方原谅。

哈利·波特与火焰杯

另外,如果自己口误说错了话、需要修改纠正,英语文化中也习惯说一声 Sorry ;例如:

Take the first turning, sorry, the third turning on the right. 在第一个路口拐弯,对不起我说错了,是在右面的第三个路口拐弯。

就这种情况,在中文的文化语境中,大多人也会觉得没有必要说“对不起”。

Sorry 和“对不起”的不同原理

Sorry 之所以比“对不起”的使用范围更宽泛,主要是由于 Sorry 这个词语所表示的是“feeling sad、感到悲伤难过”这种含义,是通过向对方告知自己的感情、从而表示歉意。

和 Sorry 相比,中文的“对不起”似乎着重强调双方之间的“亏欠关系”,听起来更像是在承认错误、承担责任。

“对不起”更像是在与对方的“算账、计较”中表示“认输、服软”,后果似乎要比说 Sorry更加严重;可能是由于这个原因,很多人在使用“对不起”时格外谨慎、不会轻易说出。

几十年前的运动员,很多人从小专注于训练,经常会忽视文化课,对英语中的人际礼貌不太了解,才把 Sorry 理解成“害怕、服软”。今天再产生同样的误解,恐怕就没什么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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