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天地 | 周志祥：寻常农家堂前燕
寻常农家堂前燕
周志祥
菜青花香，风吹麦浪，春天迈开了轻快的步伐，翩若惊鸿般地一闪而过，大地生机盎然。春之双燕，凌空于和风丽日中，斜织在丝丝垂柳间，欢呼雀跃。
燕子是禽类中的可爱精灵，穿着一身黑亮的礼服，展开一对轻捷的翅膀，在明净的天幕下追逐嬉戏。它们轻盈伶俐，一会儿安祥地歇在枝头，一会儿侧身掠过水面；一会儿箭样地离去，一会儿又盘旋而来，它们是春天快乐的天使。
记得老宅的堂屋大门上方，有一个方形的望窗，父亲告诉我，那是燕子回家的“门”，无论严寒酷暑，望窗从来都不曾关闭过。父亲坚信，不管冬天燕子飞走多远，来年春天，它们一定会飞回来，在堂屋的檩子或墙壁上筑巢安居——父亲认为，春燕归来，寓意生活幸福！
小的时候，我时常放下手中的功课，仰望勤劳的春燕穿“门”而入，一次又一次将和着羽毛或干草的泥土衔回来，在屋檩上筑建坚固美观的巢穴。到了五六月间，天空霏雨连绵，四五只雏燕欢快降临。它们整天张着大嘴，露出牙黄的唇线，在窝边向着屋外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像是在练习歌唱，也许是呼唤在野外觅食的母燕。窗外，燕子穿梭在斜风细雨中，四处寻找虫食。它们把觅来的食物塞进雏燕嘴里后，又冲向风雨飘摇的天地间。
田野里，绿草如茵，花若星河。燕子时而高飞，时而低翔，似乎敦促人们，春耕已经开始了。父亲头戴草帽，吸着香烟，扛起犁耙，牵着老黄牛，向着小河边的水田悠然走去。阳光洒向大地，温暖清丽，喜鹊欢叫，小鸟长鸣，河水潺潺低吟。父亲扬起长鞭，高喊“骑——驾——”，驱赶着牛儿拉动铁犁。空悠的河谷中，回荡着春耕的欢乐乐章。犁尖儿翻开一条肥沃的泥土长城，弯蜒在田间，微风拂过，一股新翻泥土的气息，和着芳草的清香，直逼心扉。晌午，父亲抽着旱烟，坐在河岸边的乌桕树下小憩。黄牛歇息在河堤上，低着头，摇着尾巴，悠闲地啃着青草。蜂蝶萦绕着牛蹄，翩翩起舞。燕子落在牛背上，踱着闲步，啄着牛背黄褐色的绒毛，一会又俯冲至水田边的花草处，蹦跳着，又轻快跃起，飞去回家的方向。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也许是年迈的父亲对燕子“厚爱”的缘由吧！在他曾经历经的困苦年代里，住茅屋、吃草根、啃树皮，餐风饮露，哪里还会有燕子的栖息之地。燕子只能择良居而巢，在富庶人家的屋檐下遮风蔽雨，繁衍生息。而今燕子不请自来，归入昔日“寒舍”，父亲自然身感欣慰，这不正诠释了日子越发红火了吗？
春暮夏初，堂前燕自由翱翔在故土的天际。我浅居异乡，少有时间回去，但父亲始终为我敞开着一扇大门，就像时刻准备迎接堂前燕回家一样！
- 关于作者 -
周志祥，湖北大悟县四姑镇人，用文字诠释心灵，用心灵感悟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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