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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烟花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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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达,你准备好了吗?
吉尔达甩起一头红光潋滟的长发。
她的另一个为人熟知的名字,是丽塔·海华丝。好莱坞歌舞片光辉时代红极一时的性感偶像,梦露模仿她,麦当娜想成为她。35年前,一代巨星香消玉殒。今天,我们就来聊聊她的故事。西班牙籍的丽塔出生于1918年的纽约。当她还是个小孩的时候,生命中最重要的角色是她的舞伴——父亲爱德华多。那时,她的名字还是玛格丽塔·卡门·凯西诺
美国经济大萧条,爱德华多经营的舞蹈学校也家道中落。他近乎狂热地训练女儿的舞艺。逼迫丽塔每日长时间不断地学舞,直到成为一名专业的舞者。12岁,丽塔就不得不开始作为父亲的舞伴登台,每日坐着大篷车被带到赌场和夜总会表演。爱德华多是弗拉明戈舞蹈老师。他白天像驯兽师一样严格训练女儿并带着她四处演出,殴打是家常便饭,甚至会在醉后欺凌她
这让小丽塔变得忧郁敏感,落落寡欢。但充满意志的高强度练功也挽救了她,给她受用一生的技巧训练。舞蹈激发出潜在的斗志和对美的不倦追求,并带她走出低谷。
“玛格丽塔鸡尾酒”据说就是因她在墨西哥蒂华纳夜总会表演时为她命名的。出道后,女孩更名“丽塔”摇骰和碰杯声充斥着童年的每个夜晚,到了白天她又要打起精神到练功房训练。丽塔就像童话中穿上了红菱艳的姑娘,只能一刻不停地跳着。早期的境遇,成了这个笑靥里总含着哀愁的美丽生命一生挥之不去的阴翳终于,在墨西哥一家俱乐部演出时,丽塔被福克斯相中,获得了试镜的机会。时年17岁的她凭借特有的细腻情感与悟性,在影片《但丁的地狱》中表现不俗。随着名气提升,丽塔看到了逃离原生家庭的机会。
可她毕竟太稚嫩了。当她以为摆脱了父亲的掌控时,又像仓皇展翅的小鸟一样猝不及防地落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手中。他将是她的第一任丈夫。
这个男人名叫爱德华·贾德森,年长丽塔22岁,不名一文却满腹经纪手段。他致力于提升妻子的知名度,甚至“调教”她如何显得更有女人味。因为眼光老辣的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有潜质成为令全球男人疯狂的大明星。
丽塔的容貌有明显的拉丁裔特色,出演的多是写凸显异域风情的小角色。
彼时还奉行白人至上的好莱坞,丽塔的混血面孔并不吃香。贾德森审时度势,决议按照主流审美改变丽塔的样貌。
在毛发治疗所做手术改发际线,这只是把丽塔打造成好莱坞明星的第一步
在洛杉矶的治疗中心,贾德森把丽塔按下坐好,随后便是电解除发的漫长过程。几小时后,丽塔原先西班牙式的蓬松乌丝被一头红色卷发生生取代,一个地道的美国大妞诞生了。
在当时,发型师需要把头发一根一根地拔出来,接着再用电烧死毛囊才能改变发际线和额角,手术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人们终于无法不注意到这样一张华丽饱满而生气蓬勃的面孔,在宛如一簇舞动火焰的红发衬托下愈显活色生香。形象“升级”后的她接到了各大杂志的邀约,几乎一夜爆红。
浓厚含光的红发照亮她五官的精致,华贵成熟的气质镇压住发丝如瀑倾泻的妖娆。多一分则媚俗,少一分则局促在美貌就是第一生产力的演艺圈,贾德森为丽塔打造的人设初步见效。为了让“血统”最好也更美国一点,他让丽塔改随母姓“海华丝”。顶着一头红发和“丽塔·海华丝”这个洋气的名字,19岁的她顺利签约哥伦比亚影业。
面对丈夫的强势威逼,丽塔感到无往而不在枷锁之中
贾德森甚至还企图鼓励丽塔去给制片人和导演投怀送抱,以获取更上层楼的机会。丽塔虽尚未挣得她的自由,但懂得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我认为每个女人都拥有某种优雅。但当她们脱掉衣服的时候,这种优雅就被毁掉了。拥有出色舞蹈技巧和一把美妙女中音的丽塔,躬逢好莱坞歌舞片风云际会的全盛时期,她终将获得属于她的机会。在影坛众神崛起的40年代,丽塔·海华丝早年苦练歌舞和密集演出经历终于化作她的利刃,开启了自己的辉煌时代。她的舞蹈训练为她提供了令人羡慕的屏幕表演背景:从头到脚无可挑剔的举止和对身体的精确控制。
奥黛·丽赫本曾说,每个女人都想和弗雷德·阿斯泰尔(Fred Astaire)共舞。而舞王阿斯泰尔本人则多次称赞,丽塔是自己最心悦诚服的合作舞伴。
《桃花宫》中和名动天下阿斯泰尔几度合作,丽塔毫不逊色的表演收获了极高评价丽塔无疑拥有伟大的明星所具备的特质:她在平时可能相当“普通”,羞涩、文静、不张扬。但是当镜头旋转朝向她,她就能一鸣惊人,大放异彩。丽塔的天赋之高,以至于可以在早上开始学习舞步,仅中午时仔细研究,下午演出时就能不犯任何错误地完美演绎在金·凯利(Gene kelly)尚未凭借《一个美国人在巴黎》和《雨中曲》封帝时,丽塔也曾与之成为银屏情侣。《封面女郎》剧照/不俗的起点和有条不紊的星途,逐步建立起丽塔一代标杆的地位
只是,银幕上的无限风光让丽塔倍加清醒,自己仍不得不听任贾德森摆布。
逃离的意识再度觉醒,对真爱的渴望也刺痛着她。
丽塔提出离婚,却遭到贾德森“要让她身败名裂”的恐吓。不过她此时已然是连公司也需要仰仗的票房救星,哥伦比亚影业老板果断出手摆平了贾德森。
丽塔俨然是哥伦比亚标志的缪斯女神
20多年来,丽塔终于彻底地从父亲、前夫手里相继赎回了自由。宛若新生的她火力全开,一系列叫好又叫作的电影让整个美国都认识了这个叫丽塔·海华丝的女孩。
新感情也适时出现。如果说上一段婚姻她被当成了可居的奇货,那么,当这位被丽塔称之为“我的一生挚爱”出现时,爱情或许真的来了。丽塔“一生挚爱”,是26岁就拍出了旷世杰作《公民凯恩》、被《电影手册》称为可与莎士比亚、塞万提斯和蒙田并肩的演员兼传奇导演——奥森·威尔斯。
曾放言永不结婚的才子,仅从海报上见到丽塔便发誓自己要娶这个危险而性感的尤物为妻经历过残酷的生父和首任丈夫,威尔斯是丽塔的生命之光。终于有一个男人会温柔对她说,
爱上威尔斯,丽塔也爱上了阅读
在威尔斯的影响下,曾为了谋生而辍学的丽塔开始攻读古典文学和丈夫所有推崇的书。曾经生命里只有名与利的丽塔,与其说是爱上了威尔斯的辉煌才华,毋宁说是爱上了要为他变得更美好的自己。
“我真的很想成为奥森想要的一切。”
怀孕期间她啃完了不少名人传记以及大部头英国史诗《艾凡赫》,还将书中女英雄的名字“丽贝卡”为两人即将诞生的女儿命名在名流趋之若鹜的纽约住宅San remo ,丽塔曾在这里居住。
这一对极具古典感的双子楼建筑的设计灵感源于希腊的奖杯亭。达斯汀·霍夫曼、布鲁斯威利斯、黛米·摩尔、斯皮尔伯格都曾在这里安家。
这对好莱坞金童玉女的名声实在太响亮了,无数媒体竞相报道。电影公司乘胜追击,屡次将二人的私生活作为电影的附加宣传捆绑推出。处于事业的上升期丽塔在产下女儿后,也迎来了自己的封神之作——《吉尔达》。
这是最贴近丽塔形象的角色,也是最不像她的角色
There never was a woman like Gilda!一旦进入她的气息笼罩,所有人立刻步调一致,向着欲望看齐。
舞池里,风流绝伦的吉尔达一展歌喉,如蛇般缓缓扭动腰肢,寸寸褪去轻裹玉臂的长手套。灯火辉映,掌声如潮,爱意流转,众生沉醉。
《吉尔达》讲述了一名性感少妇为了给自己的前夫报仇,嫁给凶手并陷害凶手的故事凭借在1946年的音乐电影《吉尔达》中的演出,丽塔·海华丝坐实了“最性感的银屏女神”之称。片中她踏歌起舞的两个片段震烁影坛,至今堪称经典。
《生活》(Life)杂志的作家温思罗普·萨金特(Winthrop Sargeant)称丽塔为“伟大的美国爱情女神(the love goddess of American)”
事实上舞蹈没有任何过分和暴露的地方,吉尔达用歌声和舞蹈娓娓道出一个故事。她仅仅脱下了一只手套,就足以让全场神魂颠倒。
片中丽塔穿着的黑色绸缎长礼群的设计灵感来自萨金特1884年的油画《X夫人》/1884
全球23家杂志社刊登争相刊登她的照片但仍供不应求,谁也没有想到,《吉尔达》的影响力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1953年梦露在《绅士爱金发女郎》中那段著名的舞蹈便有她的影子。
2009年迈克尔杰克逊的电影This Is IT中亦有向其致敬的段落。
吉尔达唱毕将手套抛到台下,而迈克尔则让自己起身接住了那只手套。
就连小说家史蒂芬·金在《肖申克的救赎》中,让男主角在狱中贴上掩盖秘密隧道洞口的海报,用的也是丽塔在《吉尔达》中的经典造型。她就像一个隐形的女主角,不仅代表了高墙外自由的世俗生活,更象征着男主人公通往救赎之路。小说后来改编成举世闻名的同名电影。不仅男主角“收藏”丽塔的海报,片中还安排了一段众人观看《吉尔达》的戏中戏谈到“救赎”,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丽塔还是最受美国士兵喜爱的海报女郎。她那具有治愈能力的美貌和迷人风采,仿佛可以消融人们对战争与死亡的恐惧。她更像一位“希望女神”,让世人真正领略了美的力量。
丽塔也曾扮演爱神维纳斯的角色/《生活》(Life)杂志的作家温思罗普·萨金特(Winthrop Sargeant)首称丽塔为“伟大的美国爱情女神(the love goddess of American)”。
可叹的是,尽管《吉尔达》令她名动天下,却也像一个魔咒局限了她的戏路,涌上门的片约大多都是类似蛇蝎女郎的性感角色。
然而“性感”不过是男性视角凝视下的一个标签。在“国民爱神”的盛誉之下,丽塔·海华丝的才情,她刻苦追逐的演员梦,她曾穿过泥泞却依旧的单纯优雅心灵......统统被囫囵塞进这个符号中。
世人都只愿承认,丽塔海华丝的性感火力可以灼烧她遇到的每个男人。但是正如丽塔自己所指出的那样——那不是她。我认识的每个人都爱上了吉尔达,他们为了吉尔达而来,醒来才发现是丽塔·海华丝!丽塔希望有人能够真正欣赏自己,而不是看着自己,满眼都透着欲望。可惜才华横溢如奥森·威尔斯也未能免俗。爱曾经如一杯烈酒,令她目眩神迷,醒来又好像空空如也。
且丽塔憧憬田园牧歌般的家庭生活,威尔斯却不愿因为婚姻而改变自由不羁的生活方式。一颗不想被“围城”困住的心导致这段关系嫌隙渐生
相爱并非厮守的理由,或许失去,才能成全永恒吧。几番不足为外人道的凄风苦雨之后,才子佳人的故事也黯然落下帷幕。
一家三口也曾其乐融融/值得一提的是,分居期间丽塔仍出演威尔斯执导的影片《上海小姐》。片中威尔斯慷慨剪去了妻子标志性的红发,代之以一头金色短卷,虽是角色塑造需要,但也戏剧性地剪断了一段佳话为了驱散心头的阴霾,1948年丽塔受邀前往法国南部的蔚蓝海湾。在那里,她遇到了一位王子。
蔚蓝海岸的景致格外使人抒怀
山峦吐纳着清新的气息,海面上的薄雾翻飞如裙袂。南法里维埃拉,一个上流人士的度假胜地。或许是当时的春色过于温柔缱绻,丽塔再次陷入了爱情。
她曾和一个难以相处的天才艺术家在一起,而眼下对自己发动攻势的,是一位充满魅力的纨绔子弟,阿迦汗王朝的继承人。在海边的奢华别墅里,他们整日整夜地跳舞,丽塔真希望可以永远不要停下来。
阿里·汗是一位穆斯林王子。他早已因为玩弄女性早已声名狼藉,却总有本事叫女子为他倾心
一个是声名大噪的“美利坚女神”,一个是万千穆斯林教徒领袖的继承者,何况还都是仍在婚的名人,这桩浪漫史无疑很快便见诸报端。迫于身份的压力,王子必须尽快在分手和再娶之间做出选择。
丽塔解除了与威尔斯的婚姻,再次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一年后的夏天,戛纳附近的一个小镇突然涌现了大批名流,来者皆是各国的天潢贵胄,只为参加丽塔与阿里的婚礼。命运似乎终于眷顾了一次丽塔,她挥别影坛,成为史上第一位嫁入王室的好莱坞女星。当被采访为何愿意三度投身婚姻时,丽塔回答:西装笔挺的乐师们在池畔拉起协奏曲,上千朵玫瑰拼成二人名字首字母的漂浮于水面上这是一场足以被载入史册的世纪婚礼。《名利场》杂志报道,500多位贵客席间共消费了600瓶香槟、50磅鱼子酱和其他珍馐美味。阿迦汗不仅赠送给新娘重达16斤的钻石,还在游泳池中倒满了古龙香水助兴!王室一家人的合影。座上正中是阿迦汗的父亲,什叶派伊斯玛仪穆斯林的精神领袖婚后,丽塔产下了一个女儿。新的家庭和王妃身份,一切像童话故事般美好,也成全了她的梦想——被人爱着,爱着别人。从饱受贫穷与凌辱的舞女,到好莱坞明星,再到一个真正的王妃,她仿佛就像在《封面女郎》中的角色那样,坐上了一张阿拉丁神毯。阿里既然能够在去欧洲的游轮上征服丽塔,便能同样地对待其他女性。情不知所起,陷于浪漫,而终于放浪形骸。阿里王子永远在野心勃勃地搜罗美女,对用魅力迷倒她们的追逐游戏乐此不疲明星和王子的爱情童话仅仅两年后便告幻灭。1952年,丽塔再度孑然一身,为求生计只好回到好莱坞重操旧业。经历过3段婚姻的吉尔达只有34岁,但对于娱乐圈来说她已经老了除了电影,她也尝试在舞台剧领域拓展演艺事业。芳华渐逝,这张曾叫人心醉神驰的面庞,被岁月打上了几许冷霜而仍有动人之处,但往昔那万人空巷的情形已难再。晚年的丽塔饱受阿尔茨海默症折磨,在女儿的照养下终老。丽塔是一个孤独的人,你总是对她有这种感觉。
——编舞家杰克·科尔
无论是台上或台下,丽塔每一次光华万丈的登场,都如同烟花绽放时的亮烈。只是那瞬间的绚丽,总照得后来的湮灭比灰烬更不堪与悲哀。她比烟花寂寞。
回望她的风雅绝伦,就像一件上帝的艺术作品
从性感符号到一代巨星,她的事业之路或许比情路稍微多一分智慧,回馈她多一分安慰。但也不免缠绕交织,箍紧这沉重的生命。每次重获自由,又无往而不在牢笼之中。好在当命运的绳索抛过来,她都能漂亮地接住荡得更高。
在美国电影协会(AFI)评出的“20世纪100位最伟大的银幕传奇”排行榜中,丽塔位列第19,世界终于还了她一个公正的评价。AFI评出的百年百大银幕传奇,男士和女士各50名。
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什么性感女神,我只是一个会跳舞的喜剧演员。她虽自称“喜剧演员”,但在演艺生涯中丽塔并没有囿于角色。她可以自然地流露出各种风格情态,亦庄亦谐。
欢快中藏着焦虑和哀愁,也从不害怕暴露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