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音：拥有刻骨铭心的凄美之恋才叫人生

无论走多远，家乡总是我们最温暖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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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土文学   

【NO.2077】

拥有刻骨铭心的

凄美之恋才叫人生

作者 | 乡音

原创 | 乡土赊旗（ID：gh_06d145e3125e）

她和他是七二年毕业的高中同学，后来，他上了大学，她是民办教师。

婚后十年，她和在省城工作的他过着两地分居的生活。正常情况下每年能见四次面，因为有一亩自留地，在种麦和收麦时他就回来帮干活，寒暑假她带上孩子去郑州住。

她的家离井很远，挑水必须穿过整个村子。附近也有一废弃的土井，缺劳动力的人家都去土井抢水。

那破烂的井壁上有好多麻雀窝，并不深的水中时不时的还漂着小麻雀丶麻雀蛋丶鸡毛和杂草，还有一指多长如缝衣针那么粗的红色线虫。

她总是每天晩上等到十点才去挑水，让四岁的女儿为她做伴。因为白天人们就把水抢完了。

十米长的井绳拴着桶放下去三次才能兑满一桶水，桶下去四次后平均一下，才能挑回两半桶水。

这水澄了一夜，把上边清的倒进水缸，稍混的留着洗刷，然后才倒掉混汁子。

那土井旁有一不大的三角水坑，常常是这边有人洗菜，那边在洗着衣服。那年冬天她得了重感冒发烧几天，因怕头重脚轻掉进水井，便连续一星期每天早早来水坑挑水吃，来晚了怕旁人笑谈吃坑里水。

那次他回来，特意拉着架子车去兴隆买回一口盛三挑水的大缸，每次走前总把水缸挑得满满的，并再挑一担放着。

她总盼着下大雨，这样房檐下就有接不完的水吃！

记得有一年的暑假开学，她从郑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大井挑水，当从500米外精疲力尽的挑回80斤重的水时，才发现因走时忘盖水缸盖，缸中困死了一只大老鼠，也只不过剩下一抷毛骨渣滓，和那么多的圆乎乎的蛆虫硬壳。面对如此无助情景，她先打扫后洗刷，用这来之不易的两桶水和着眼泪，将再也刷不干净的水缸刷了一遍又一遍，不得不再次启用。

烧柴基本都是她的学生们帮忙捡的荒草和枯树枝。

她家离街比较远，距较近的兴隆和苗店也都十来里吧，平常很少有时间去街买东西，过个星期天还得处理家务。

一日三餐总是老印板，早晚两顿面疙瘩，一个馍切开贴在锅边，饭做好时馍也热透了，这样做特省柴。小孩子吃点白糖，她就调点葱，用一根筷子沾点油，这就是菜。中午面条放葱花，有时亲戚邻居给送点菜。所以，平常很少有菜炒，一年吃二斤油，大姑娘四岁时还咽不下芝麻叶。

她娘们很少吃粗粮，因为种着太费事，记得有一次后院大娘隔着墙缝给她扔过来一大筐红薯，孩子们比吃肉都香。

当她生了三个孩子时，忙的有时缺面少馍的，做饭都先让孩子们吃饱，隔三差五自己处于半饥饿壮态，长此以往身体极度虚弱，每到春天，中午不到放学时间她都心中咚咚乱跳，学校到家只二里地，谈得上是咬着牙走回去的。

她最害怕的是孩子们晩上生病。让她终生难忘的是那个腊月的半夜，熟睡中的她被孩子的喘气声惊醒了，直觉告诉她这是孩子有病在高烧。

慌乱中穿上衣服用大衣裹上孩子，抱着就往村东卫生所跑去。

天啊！阵阵狂风夹着小雨点打在脸上，如针尖扎着一样的麻中带疼，且伸手不见五指，盲人般全凭记忆脚跟踩着脚尖，用两个胳膊肘探索着两边的墙丶屋角丶树木，走过坑坑洼洼的车辙。心想快了，只要过了前边最难走的地方就剩不远了。

她慢慢的顺着比场都大的大坑南边的拉车路走，好不容易的挨近了必经之地，大坑唯一的出水口，烂泥窝中垫有碎砖块，她用一只脚试探着伸了出去，那格外的小心翼翼也仍然没有放过她，一个趔趄要让她倒下去。是母爱，是伟大的母爱让她在瞬间抉择出，用双腿跪在泥泞中，又是流过两颊的泪水让她暗自庆幸，庆幸她三岁的大女儿仍被紧紧的搂在自己的胸口！她挣扎着，凭着毅力终于站起，没有了担心，非常平静地一步步走出烂泥窝！

离卫生所越近她越担心，怕沒有值班的医生，当摸到门没上锁时才松了一口气。值班医生给孩子看了病，打了退烧针还给了两天的药，临走时又把手电筒送给她用。

她为了爱，虽有着经受严寒苦暑任风吹雨打的傲骨，却更是性情柔弱的女子。生活丶工作和孩子让她长年如一日的呕心沥血，她也怕自己挨不过没有希望的漫长冬季，悄悄的不只一次的打听身边的长者，媳妇们活多大岁数，才能死后入老坟，她太担心，担心自己那么年轻，倘若真的倒下后会长眠在乱葬岗。

麦天他回来了，她将久埋心底的肺腑之言，以异常的平静，似字字血声声泪的向他吐露，老同学：请你把咱屋的电线捣鼓一下，啥时不小心我摸着了，也算享福去了。拜托你将咱们的孩子养大，我纵死九泉心也甘！

他，她第一次看见他泪如泉涌，并用低沉而铿锵的声音说：请你坚持和相信，我们一定会过上幸福的日子！请不要绝望！！

谢苍天！感谢苍天！终于给了她丶他们一线生机！

八八年，他从省城调回了家乡的地级市，分到了崭新的家属楼，那年孩子们分别是八岁丶五岁和两岁。

后来，他走上了领导岗位，她停薪留职自谋职业，在照顾好孩子们的情况下，开始学做小生意来补贴家用。

她卖过菜，还用人力三轮车在市内跑过营运。有一次推了四个大劳力，其中有个军人上车后看她实在吃力，又下来帮她推，大概有一公里吧，她挣了两元钱。

有了城市生活经验的她，后来竟做起了门面生意。

经过二位多年的不懈努力，三个孩子都陆续走出了大学校门，并成家立业。

走近古稀，到了含饴弄孙的年龄，本该老俩携手笑踏夕阳征程，尽情的挥洒夕阳时光的美好时刻，可她终于积劳成积，患有心脏病丶糖尿疾丶骨关节疼痛等多种老年病症。

她每次住院，他都寸步不离的守候，当第一次医生告诉他，她患的是心脏病综合糖尿病时，他立马失音了。因为他虽然永远拉着她的手，但他不知道这永远到底能走多远！

他知道从她五十岁开始，即使盛夏正常的水温也让她感到骨头都是凉的，所以他把洗衣洗菜等家务劳动都承包了；每次起床，因腰椎无力，她只能用两个拳头在身后支撑才能坐起；这次住院是因为上到三楼必须歇三次，并且几乎整夜失眠，带着她散步必须50米一歇，还心口时常痛疼不止。

住院，他给找最好的医生，吃药，他让开最好的药。受多种疾病困扰，她的一日三餐全由他一人料理。她每晚即使吃了助眠的药，也只能12点才能入睡，所以为了让她多睡一会，总是做好早饭后，再用指甲去叩她的门，那是为了不让她吃惊，她害怕毫无思想准备的响声。

他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为她配好三顿吃的药，并时常提醒她用药丶打胰岛素。去年，他还买回了全套理发工具，让她试着学给自己理发，并且赞不绝口，一个劲的鼓励。她因血流不畅冬天怕冷，他就悄悄地去商场买回了几千元的貂皮大衣。

珍惜，她看到了他用滴血的心在珍惜她相伴他的每一年每一天，每时每刻分分秒秒！

她感恩，感恩他如鸿雁传书般，支撑她空中走钢丝十年；感恩他用爱温暖她，让她如天山雪莲奇迹般扎根在冰质石缝中，在白雪皑皑的高山之巅盛开，并晃动婀娜高洁的身躯，向世间向人们展示生命的传奇！

谁说梅花没有泪，只是冰雪还未寒透梅花蕊；谁说梅花没有泪，只因等你几度寒来望春归；待到漫山春又红，共吟花前不枉此生梦一回！

她相信，自己不会轻易松开被他牢牢紧扣的手，还正在欣赏着千古传颂的爱情传奇；她坚信，她丶他们的结合并非悲剧，因为已牵手度过了45个春秋，心若年轻定能延年益寿！

他刚刚为她披上那闪着一抹夕阳红霞的披肩，已经启程远航去饱览祖国的大好河山！看江南去塞北，乘舟船看万里碧波荡漾，涉千山观天降瀑布泻银美景！听她，世界上唯一的她，在他耳旁柔声细语：亲爱的，请将额头舒展，我爱你还有十年丶二十年乃至天荒地老永永远远！今生来世，永做并蒂那朵莲！！

作者简介

乡音，社旗县苗店人，退休女教师，现居南阳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