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打虎，靠的不是投机和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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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园的老虎咬死擅自闯入禁区的游人被击毙，引起了几乎一边倒的“为老虎鸣不平”的声音，辅助这一声音的自然是对擅自闯入禁区者的指责、痛斥，甚至诅咒。在这些声音当中，你只看到一群貌似道德标兵、法官、审判者、评判家的人在无限同情这只老虎，以为老虎死得很冤枉。遗憾的是，你几乎见不到有几人发出同情那位被老虎咬死者的声音。

这是个很奇怪的现象。

擅自闯入者固然漠视违背规则在先，但这并不是他就应该被老虎咬死吃掉的理由。在老虎伤人之际，击毙老虎仍然是首要选择，这没什么错。不论是在动物园，还是在老虎的野外家园，遇到同样的状况，我还是主张第一时间击毙老虎。老虎伤人，不论在什么地方，救人才是最人道最充满人性的选择，而不是单纯就事件的起因来盲目的表达自己的政见。同情一只咬人而被击毙的老虎，不论如何并不能够证明你就是一个充满正能量的人。

这让我再次想起钱钟书先生曾经说过的一段话：“以前的统治者实行愚民政策，不许人民接受教育，现在的统治者实行愚民政策，只许人民接受一种教育；没接受过教育的人民因不识字而上当，只接受过一种教育的人民上印刷品的当。”

所有写在印刷品上的规则，永远赶不上烙印在心上的规则，对规则缺乏敬畏意识，是因为我们几乎一直缺少真实有效的规则教育，所以面对天灾人祸，我们几乎没有任何自保和自救的能力，灾祸来临，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命运。“撞大运”成了我们文化中一个不可忽略的特征，买彩票、传销、作弊、撒谎、赌博、诈骗、抢劫、偷盗……无一不是“撞大运文化”的直观体现，毕竟投机成本太低廉了，所以投机倒把异想天开的人层出不穷。

我相信在动物园中被老虎咬死的人，同样是一个投机者，只是他低估了这次投机的风险指数。说白了，是他过于相信了自己的运气。但是，无论如何，一条生命就这样突然终结，还是让人心生遗憾，愿死者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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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过泰山之侧，有妇人哭于墓者而哀。夫子轼而听之。使子路问之曰：“子之哭也，壹似重有忧者。”而曰：“然！昔者吾舅死于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夫子曰：“何为不去也？”曰：“无苛政。”夫子曰：“小子识之，苛政猛于虎也。

——《礼记·檀弓下》

你看，2000多年前，老虎咬死一个妇人的公公，然后再咬死她的丈夫，然后又咬死她的儿子。原因是妇人一家为了躲避苛政，明知老虎伤人，却还是不肯离开远离苛政却与老虎近邻的居住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自然就要承担行为的后果。

这与擅自闯入动物园老虎禁区的行为没有什么不同，不同的是老虎生活的年代。2000多年前咬死祖孙三代的老虎自由自在的生活在野外，而咬死游客的老虎被囚禁在动物园里有限的活动区域内。但我们不要忘记，不论囚禁在什么地方，老虎还是老虎，不是病猫，咬人吃人是老虎的本性。

缺乏理性和同情心的非A即B的言论发泄，只能让编织在WWW上的垃圾信息的巨网越来越坚实。当我们被这张巨网所困，难以捕捉真相，难以呼吸，难以生存的时候，这状况远比2000多年前的“苛政”还要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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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假设一下，《苛政猛于虎》这个故事里祖孙三代因为生计都以打猎为生，如果猎得一只老虎，那将是巨大的收获，所以值得铤而走险。爷爷丧生虎口之后，父亲继续冒险，父亲也丧生虎口之后，儿子继续冒险。冒险的后果谁都无法预料，所以妇人面对祖孙三人丧生虎口的结果除了哀哭之外，并没有迁怒于森林以及森林的所有者。不过，妇人在孔老师的提问下还是说出了心里话——苛政所迫。

我们在同情这个妇人，同情丧生虎口的祖孙三代的同时，我们也把不满和愤怒转移到“苛政”上边去了。就如同我们在同情动物园那只被击毙的老虎和被老虎咬死的游人的同时，我们也把不满和愤怒转移到“道德”上边去了。其实，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人永远是极少数，古代，现代，都没有什么区别。

一个道德水准并不很高的人，一旦把自己置身道德制高点，难免脑体倒挂，说出一些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话来，做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来。一群这样的人同时做这样的事，就会爆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这种力量足以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让伪善的人变身道德楷模，让真正善良正义的人深陷误解和中伤的泥潭。

可怕的是，这一现象早已司空见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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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打虎，是施耐庵老师为了创作《水浒传》而杜撰出来的一个让人热血沸腾的故事。三碗不过冈的酒，武松喝了十八碗，然后独自过景阳冈，并且打死老虎，一举成名。在这个故事里，不是老虎不行，是为了人物性格需要作者特别突出了武松的行。

其实，读书有经验的人，看过“景阳冈武松打虎”这一章之后，再面对之后每一章与武松相关的章节时，几乎就可以准确的预测故事情节了。说白了，这也是一种“剧透”，只不过施老师“透”得比较巧妙而已。武松斗杀西门庆、武松威镇安平寨、武松醉打蒋门神、武松大闹飞云浦、武行者醉打孔亮……武松之所以能够醉打老虎，那可不是因为仗着酒劲“虎”人，更不是靠运气爆棚，人家是有真功夫。

想一想那些酒后醉驾的人，我仿佛有点理解他们了——谁内心不渴望拥有一分英雄气概呢？你武松可以醉打老虎、醉打蒋门神、醉打孔亮，我为什么不能醉驾汽车？活物收拾不了，难道我还收拾不了一台机器？遗憾的是，拿自己小命都不当一回事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是真英雄。醉酒驾车往往还容易祸及他人，一旦殃及他人的车祸发生导致醉驾者自身殒命，不仅没有人同情，反而会让很多人在心里暗暗咒骂一声“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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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

生命毕竟只有一次，珍视和保护自己的生命，这才是为人的最大尊严。在这个角度来说，我们的教育最应该关注的就是生命教育：如何正确认识我们的生命？如何正确保护我们的生命？如何正确利用我们的生命？如何让我们的生命真正焕发出每一个生命体本该拥有的样子？……可惜的是，我们几乎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系统教育。一个对生命都没有系统认知的人，又怎么能够养成严谨的规则意识呢？

开车逆行，过马路闯红灯，排队加塞等等习以为常的现象，根本上来说都是当事人对自己生命的漠视。也许有人说排队加个塞有什么大不了的？一旦排队加塞者遇到一个脾气暴躁或有十万火急紧情的人，这个人很可能因此杀了那个在他前面加塞的人。是的，也只是有这种可能性而已，就如同动物园的老虎也可能把人咬死，也可能不对擅自闯入者造成任何伤害。

所以总有拿生命做赌注的人，万一赌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