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去,青梅事成空

总觉十四岁是个很容易青涩与心动的年纪。

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她梳着两条乌黑的羊角辫。

那时相逢,恰似一瓶半开的芳露,闻得却是醉人。

只是多年以后,岁月早已妖娆成了故事。而故事里的少年和少女,亦早唤为人妻人夫。

曾经他唤她为青梅,她唤他为竹马。他们站在一起,就是青梅竹马。

可惜旧时场景还在,却晃若梦境一场。

年年檐下飞燕依旧在春回,年年门前桃花依旧在三月灼灼。但那些曾经在浅塘边嬉闹玩耍的一对人儿却已然消失了踪影。

唯落花记得,唯残壁记得,唯那些遗落于丛林的晚风记得。

只是故事可以落下帷幕,但思念却仿若手心里紧握的一颗朱砂痣,永远贴在最忧的心头。

也曾轻怪年少无知亦纯真,会用整颗心去爱一个人,会把全部的生命与未来作为守候她的筹码,会把每一个日子都想象成甜蜜恋爱的场景。

如是。再话从前。

她邻家有女初长成,他邻家有子初生情。吹笛逗笑浅哼唱,但把深情藏眸间。叹一声女子未谙事,叹一声儿郎太羞涩,叹一声光阴太童稚。

怪只怪相逢不得时,倒负了这抹真情,随它散落在过往,渐渐地枯萎成一朵干瘪的花儿。

也仍记得青梅挂树梢,黑丝遮额角。我提篮欲采梅,却望梅而空喜。恰郎骑竹马来,攀爬助摘梅。初遇便相笑,互问名与岁,再知为近邻,相坐品青梅。

那时,青梅虽苦,人却微甜,而今青梅依旧苦涩,品青梅的人却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感觉。

依稀记得。

我曾许永久诺言,亦抱有至死不渝的信念。只等舒展眉头的那一刻,头披红纱,嫁入你的门中。

可分别眨眼就来,它还等不及看那桃树开出一汪绯红的海洋,就让我们在再见的路口愈行愈远。

依稀记得。

我曾守在青梅树下盼着你的身影奔我而来,我曾在长满绿苔的你的门前仔细地清理着那些泛黄的落叶。

可惜落叶堆积得太厚,就如同我的思念一般,怎么扫也扫不干净。

或是流年一闪便过,或是芳华一逝便再也无处可寻。

可便是这些年的修炼与领悟,我也早已淡忘了那个骑竹马的少年,他到底生了一副怎样的面容?我也早已模糊了那个摘青梅的少女,她当初是怎样恋上了那位骑竹马的少年?

或者青春从来都不会荒芜吧,它总会给你留下些什么。

或者美好总是这样的短暂吧,不然又何以成为记忆里刻骨铭心的眷恋!

只是如今,偶尔再回到那颗青梅树下,却真有那么一刻,我当真觉得自己是那位望梅空喜的少女,在静静地等待一位儿郎骑竹马而来。

他穿着那件干净的白衬衫,她梳着两条乌黑的羊角辫。

她说:你来了。

他说: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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