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谁之过
谁之过
镇上逢集，毒辣的太阳狠狠地照着，商贩们有气无力地吆喝着，没有一丝风，黑娃从镇东头转到西头，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农药门市。好不容易走进一家，人家一听买农药，说要开什么手续等等，黑娃一听急忙离开了。
农药门市外面有一家摆地摊的，黑娃认得那老汉，他那里有卖老鼠药的。黑娃心想：“农药不让买，就买老鼠药”。现在老鼠药也是违禁品，禁止买卖的。卖药的老汉看着黑娃眼生，就从箱子另一边拿出两包卖给黑娃。
黑娃最近心情不好，看见啥都不顺心，无名火气老是往上串，想压也压不住。昨天晚上和媳妇彩玲狠狠地吵了一架，甚至还动手打了媳妇两巴掌。想着老夫老妻半辈子了，也没有动过手，昨天不知咋的，愣是没控制住。想到这里，黑娃懊悔的只想扇自己耳光。也难怪黑娃了，今年已经四十六了，整日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在地里弯腰干活。可是，天不助人。种下荏，却被毒辣的太阳晒焦了。种下玉米，接二连三的冰雹打在上面，玉米就像饱经风霜的垂暮老人一样，衣衫褴褛地站在田地里。望着地里的庄稼，黑娃欲哭无泪。儿子小刚马上要考大学了，听人说现在的学费高的吓人，大女儿霞霞马上上高中，也要钱，二女儿静静正在上小学。老母亲八十多了，半身不遂，躺在床上已经两年了，一想到这些，黑娃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快要窒息了。
入夜，好不容易有了一丝凉风，媳妇彩玲一天都没搭理黑娃，做了一点饭喂了老母亲，然后叫了三个儿女在院子里吃了起来。黑娃感觉没有一丝力气，斜靠在黑黝黝的炕头上，心里一片凄苦。和着夜色，黑娃颤悠悠地从怀里取出来那两包老鼠药，猛然倒进嘴里，喝了口水，眼一闭，“咕噜”咽了下去。然后，顺着炕沿，慢慢地溜了下去……黑暗中，黑娃来到一个阴森的地方，浓雾弥漫，哀嚎声不绝于耳，就是不见人。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座桥，黑娃想这就是奈何桥了吧。一阵哆嗦，黑娃慢慢的踏了上去，不料，脚底一滑，顿时如坠雾里，黑娃一惊，伸手一抓，抓住了媳妇的手，猛地睁开了眼睛。“你看看都几点了，还不起来？听说村里砖厂正在找人，你去看看，不行咱俩一块去，挣上一分是一分，快点起来，饭在锅里，我给妈把饭端过去，你自个弄的吃”。黑娃还没缓过神来，媳妇已经出去了。
“没去给阎王爷报到吗？”黑娃思忖道，想着昨天买老鼠药老汉的举动，黑娃明白了，那是假老鼠药。“既然阎王爷不留咱，咱一个大老爷们害怕啥，就好好的活着，活出一个样来。”走过一遭鬼门关，死过一回的黑娃豁然开朗，心里一阵欢喜，一个大男人，就这么死了不值。想通了就这样，天无绝人之路，饭也没吃，黑娃就去砖厂了。
挺顺利的，砖厂通知黑娃和他老婆明天就上班。又是夜晚来临，黑娃经过昨天的事，今天觉得格外舒畅。瞅瞅，媳妇贤惠、儿子乖巧、女儿文静，老母善良，有什么理由不好好过日子呢？更何况一个大老爷们，咋就那么没骨气，可笑！
“媳妇，炒两菜，今晚喝一盅”。黑娃说完，就去村头的小卖部买了一瓶酒。回来时，彩玲正好炒好了菜，坐在院里的桌子上等着黑娃。黑娃拧开酒盖，倒了一杯，一仰头，“哧溜”，下去了。再一杯，喝了，第三杯下肚的时候，黑娃感觉头上冒虚汗，心跳加速，气喘吁吁，眼前一阵昏花，慢慢的顺着桌子到了下去，耳边，模模糊糊传来彩玲的喊声：“黑娃，醒醒，你咋了……”
两个小时后，镇上卫生院传来彩铃撕心裂肺哀嚎声，医生说，黑娃喝了假酒，中毒而死。
【作者简介】路小锋，笔名迂梵，微信名寒风。现就职于交通部门，喜爱文学，有零星作品发表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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