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年后，李成梁最大的敌人不是土蛮、女真，而是朝中的言官

万历十年（1582年）前，李成梁剿灭女真王杲部、重创女真王兀堂部、连败土蛮、移建宽甸六堡，一举扭转了大明在辽东的颓势。万历十年后，李成梁如果能集中兵力大败土蛮几次，辽东将迎来长达数十年的安定。

可惜，李成梁不仅没有集中兵力大败土蛮，反而还将原来的交战频率从一年二到四次降为每年一次，甚至到后来，他居然通过打表演仗的方式取悦前来辽东巡视的言官，结果遭到伏击，损失了数千人。

这些之所以会发生，主要是因为此时李成梁最大的敌人不是土蛮、女真，而是朝中的言官。

万历十一年，朝中清算张居正的运动如火如荼，身为张居正爱将的李成梁自然受到了牵连。同年九月，言官冯景隆弹劾：“成梁屡奏擒斩酋级，多系捏报，贿升世爵，宜行议夺。”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李成梁必将重蹈戚继光的覆辙，因为明神宗十分厌恶张居正器重的人，朝中诸臣为了投其所好也会对张居正器重的人大加挞伐，但是结果却令人始料未及。

明神宗先是以“边事重大，将才难得。若大将尽忠奋勇，替朝廷出死力的，却惧信浮言横加诋斥，反不如避事偷安可免訾议”替李成梁辩护，接着又批评冯景隆“是非倒置，功罪不明”，然后又安抚李成梁“封爵照旧”，最后冯景隆的结果是“轻率妄言，着调外任”。

从这个结果来看，明神宗对李成梁是相当信任，有了冯景隆的前车之鉴，其他言官再弹劾李成梁就得掂量掂量。在这种情况下，李成梁算是躲过了一劫。

尽管躲过一劫，李成梁却没有对冯景隆的弹劾掉以轻心，他很清楚自己既是张居正的爱将、又树大招风，其他言官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一旦明神宗顶不住压力，等待他的必将是灭顶之灾，所以这些言官就是李成梁最大的敌人。

为了战胜这些言官，李成梁选择了主动出击：

1、通过向明神宗疏辞伯爵来证明自己不贪图高官厚禄；

2、用孤山之战、曹子谷之战、古勒寨之战、镇北关之战、十方寺堡之战的胜利，向明神宗、朝臣和言官证明辽东军事形势的险恶及辽东离不开自己。

李成梁的主动出击还是有效果的，不仅明神宗对他更加信任和器重，就连言官都消停了两年，但这并不证明言官不想弹劾他，因为言官决定用弹劾他儿子们的方式先来剪除他的羽翼。

万历十三年（1585年）十二月，言官邵庶以“列位枢机，而所为不法”弹劾李成梁的儿子李如松、李如柏。得益于之前李成梁主动出击的效果，这次明神宗依然表达出了对李成梁父子的支持：人臣为国效劳，即当委任，何论父子亲故。成梁身任冲边，久著劳绩，其子如松、如柏亦各因战功升职，与寻常恩荫不同，无搜求牵蔓隳阻边臣任事之心。

虽然这次明神宗依然支持李成梁，但是明神宗却没有对邵庶进行任何处罚，这意味着明神宗对李成梁的信任有所动摇。

对此，李成梁心知肚明，所以为了自救，他分别于万历十三年上疏“自陈不职”、于万历十四年“疏辩乞休”、于万历十五年“请罢斥待勘”。

李成梁的自救再一次挫败了言官对他和他儿子的弹劾，稳固了明神宗对他已经有所动摇的信任，结果明神宗给他的回复是：仍旧供职、有旨慰留、不准辞。

眼见弹劾李成梁儿子们也行不通，言官们着急了，从万历十六年开始，任养心、胡克俭、王得完、龚文选、黄道瞻、叶初春、王之栋、宋一韩不断以“兵权太盛”、“尾大之患”这些历代统治者最不能容忍的词语弹劾李成梁。

大量言官一拥而上弹劾李成梁，明神宗再也顶不住了，但他仍想以“督兵宁镇”的办法保护李成梁。对此，言官当然不答应，离成功只差一步，他们怎么可能就此罢休，最终明神宗只能无奈地接受了李成梁“乞免督兵宁镇”。

就这样，当了二十二年辽东总兵的李成梁败了，只是击败他的最大的敌人不是土蛮、女真，而是朝中的言官。

【玺言春秋明末历史第三十八讲，参考文献：《明史》、《明神宗实录》、《全边略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