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日子里,学会共情
文|梅君
这几天,追看电视剧《平凡的世界》,双水村有个闲话中心,是村里三姑六婆闲极无聊时,东家长西家短磨牙八卦捕风捉影说黄段子的地方。也难怪,那个年代,没有手机电视,也没啥娱乐,青壮劳力也不兴出去打工,农闲时,漫漫长日如何打发?可不得把别人的家长里短、隐私八卦当成嚼果,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窥私欲?
可是,这种闲话中心扎堆儿的交流,其实“说什么”不是目的,热火朝天、七嘴八舌的“说”本身就是目的,面对面拉呱聊天,本身就透着一股亲香,能让人感受到共情和共鸣,通体舒泰。
如今,虽然万物互联、资讯满天飞,靠一个小手机就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需与人面对面打交道,一切都能搞掂,但毕竟人是群居动物,孤单宅久了,难免心里空落落的,缺少精神上的抚慰,甚至感觉语言功能、交际能力都在退化。
毕竟,所谓的幸福,就像《平凡的世界》里,秀莲对孙少安所说, “你笑的时候我陪你笑,你哭的时候我替你抹去所有眼泪”,这其实就是一种共情。而田晓霞和孙少安的爱情,只所以如此荡气回肠、让人向往,也是在于两人心灵上的默契,用现在的时髦话来说,就是“同频共振”,是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唯一灵魂之伴侣,说白了,其实也是彼此之间难得的共情,是你看到真实的我,我也看到真实的你,是不想让你受一点委屈的成全。
所谓共情,就是你快乐,我能懂;你悲伤,我能感知,并及时做出回应,但不评价不建议,只讲感受不论对错。很多时候,一个人对你倾诉时,寻求的往往并不是答案,而只是情感上的接纳。
公园里,一个小男孩跑着跑着摔倒了,他趴在地上哇哇大哭,但父母并不在身边,他只能无助地哭着。这时,一个小女孩跑过来,蹲下身子,看着小男孩,用小手拍拍男孩的手,男孩看看陌生的女孩,摆摆手,还是哭。小女孩也趴下来,和小男孩头并着头,只是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过了一会儿,男孩的哭声小了,抽抽噎噎、断断续续,但好像已经不知道为什么要哭了。又过了一会儿,小女孩拉住小男孩的手,两人一起爬起来,愉快地跑到草地那边,找小猫玩去了。整个过程,两人没说一句话,但好像又说了很多,孩子这种天然的共情能力,真的让人惊奇又感动。
看着孩子们这种天真纯粹、感同身受般的交流,不由感叹,多少大人,其实在摔倒难过时,需要的也只不过是一个可以倚靠的肩膀、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慈悲的眼神,什么都不必多说,是有个容器,能够包容你所有好的坏的情绪。
遗憾的是,不知不觉,我们都变成了粗糙的大人,还葆有丰沛共情能力的人,已然是凤毛麟角,我们热衷于提建议、分对错、讲评价,就事论事,唯独忽略了别人的感受和情绪,少了共情。所以,无论距离多近,哪怕是一个屋檐下,很多人却早已活成了孤独的星球。
其实,我们身边,像双水村那样的闲话中心也有不少。比如,社区的理发店,都是老熟客了,热情的理发师就有很强的共情能力,见了啥人说啥话,你如果耐下性子,听听他们之间的对话,也很有意思。
给大妈理发,顺着大妈的话题,两人聊起了菜价蛋价,大妈说,现在每个周都坐公交去南部山区,专门买那些散养鸡下的蛋,而且得眼看着农户从鸡窝里现拾起蛋,这样才感觉新鲜放心,接着两人又连连感叹起如今的食品安全问题。
给一位大哥理发,两人又聊起了政事儿。大哥说,唉,我们单位一领导,马上就要退了,却因为贪污被逮起来了,他职位不低、还是正高职称,退休金也得万儿八千的,干嘛这么想不开啊,这一下,什么都完了,将来孩子找对象、找工作,岂不也要受连累?两人又感叹:手莫伸,伸手必被捉,还是老老实实干活最踏实……
仔细听下来,假离婚、家暴、孩子留学、加班狗……各种话题、各种故事,真的像是一个故事汇,大家都聊得开心、热火,好像不是来理发,而只是想凑一堆儿,说道说道,发发感叹,听听故事,放松一下。真的很佩服理发师,在小店里干了20多年,炼就了超强的共情能力,对各种话题都信手拈来,让每个人都聊得尽兴、心满意足,所以他的小店才会如此红火。
丹麦著名心理治疗师伊尔斯·桑德在《共情沟通》中提到一个观点:给予一个人足够的倾听、积极关注、共情,他自己就会疗愈自己,自己找出办法来。
他说:他对来访者最常见的回应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嗯”。
在他看来,他所做的只有一件事:倾听并有所回应,适当的时候,肯定对方的情绪是真切的。这种不加评判的回应,能让人毫无负担地表达自己的感受,让负面情绪宣泄出来。有时候,你觉得什么都没做,只是陪在对方身边,甚至是听他哭一场,而他却在哭完之后说,谢谢你,感觉好多了。
虽然我们的悲喜不相通,遭遇不相同,无法做到感同身受,但最起码,我们要有一点共情能力。做不到共情,我们才会看到各种“生病”的关系:对抗、冷战、疏离、僵化……
因此,最佳的共情是:我看见你的真实脆弱,我满足你的情感需求。当你穿越语言的迷雾,精准共情到TA的时候,你会发现,横亘在你们之间的河流不见了。
壹点号壹点倾诉
本文内容由壹点号作者发布,不代表齐鲁壹点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