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回来的梦想》第七章《竭尽全力》(上)
很快,许浩文等4个家庭就收到了龙腾公司送来的《索赔通知》:
________先生/女士:
鉴于你在2020年5月17日对我司一台索尼高清3D摄像机(型号PMW-TD300)造成了损坏,经我司仔细排查,多方收集证据,现已是事实明晰,证据确凿。
现我司就此事正式向你提出6.3万元的赔偿要求,请你在7日内作出前述赔偿。如你对摄像机损坏一事存有异议,或因为其他原因未能作出相关赔偿,则我司保留申请司法诉讼的权利,且不排除向报纸、网络、电视台等媒体进行报道、宣传,以及向你所在学校、工作单位、家庭社区、街道进行通报的可能性。
希望________先生/女士能尽快联系我司,作出以上赔偿。
此致
长州龙腾艺术文化传媒(集团)有限公司
2020年5月30日
许忠德看着这份《索赔通知》,皱着眉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
他料定对方迟早会有这些方式和手段,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许忠德并不是一个怕事的人,在他这个年纪,早已没有了名利上的考虑和追求,唯有子女,才是他们这一辈人最牵绊的对象。这十多年来,他看着儿子走完学生生涯,踏入社会,他看着儿子从一个懵懂少年成长为成熟青年,他每时每刻都在分享着儿子成长历程中的酸甜苦辣和成功失败。
如今在儿子成长的道路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困难和考验,他更不会袖手旁观,抽身而退。儿子4年的大学生涯已差不多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如今这个家唯一还能折换为大额现金的东西,就是这套房子本身了。但许忠德依然决定要陪儿子闯过这一关。
许忠德刚一走进鑫宇房产抵押担保公司的门,一个女职员就热情地迎了上来:“请问您是许忠德,许先生吧?”
“是的,我之前和一个姓胡的小姐联系过……”
“我就是胡映梅,和您通话的就是我,您请到这边来吧。”
胡映梅翻看着许忠德带来的《身份证》和《房产证》。
“许先生,请问您这次打算贷多少款?贷款的主要用途是什么呢?”
许忠德用手支着下巴:“这个……老实说我也没想好,我也不知道我这套房子能贷多少款……”
许忠德还没说完,胡映梅就打断了他的话:“许先生,从您的《身份证》上来看,你今年应该有57岁了,请问您现在是否已经退休了?”
许忠德有些意外:“对,我是已经退休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许先生,是这样的,您也应该知道,银行是不会接受散客的直接贷款申请的,即便是您有房产作为抵押,它也会要求您找一家房产抵押担保公司做第三方的担保,也就是像我们这样的专业房产抵押担保公司。我们公司和建行、农行都有很充分的合作,所以非常清楚银行在这方面的一些规定。银行的要求就是贷款的主体必须是具有正常、固定工作收入的群体,因此,像您这样的离退休人员,是不能作为贷款主体的……”
许忠德一听就急了:“可我每个月也有固定的退休工资啊,这不算正常、固定的工作收入吗?”
“许先生,离退休人员和正常的上班族毕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群体,他们各自的收入也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种收入。何况,动用退休工资去偿还贷款,如果出了什么问题,那可是会引发社会动荡和不稳定的,银行制定这样的规则肯定也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
“可我这儿还有房产作为抵押啊!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许先生,您要向银行申请大额贷款,肯定是要有房产作为抵押的,关于刚才提到的贷款主体的问题,我倒是还想问一下,您的这个《房产证》上权属人是您和许浩文两个人,请问这个许浩文和您的关系是……”
“他是我儿子。”
胡映梅想了想:“哦,是这样啊,因为权属人是您和您儿子两个人,从申请办理的程序要求上来说,也必须是你们两个人同时来办理申请才行……您不能作为贷款主体,但并不影响您儿子作为贷款主体来申请贷款,请问您儿子的工作单位和工作收入情况是怎么样的?”
许忠德一听来了精神:“我儿子在一家大型房地产公司做策划主管,每个月工资也有五六千吧,这样行不行?”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作为贷款主体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那您让他改天带上工作收入证明,最近6个月的银行流水记录和相关证件,来我们公司办理贷款申请就行了。”
许忠德把身体往椅背上一靠,终于松了一口气:“你早说嘛,急死我了……”
一个胸前别着一枚“审核部经理”胸章的女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拿起许忠德的资料看了看。
“许先生,请问您这套房子是不是位于九宫庙正街,就在百花村旁边的那个区域?”
“对啊,就在那儿。”
女审核部经理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比较麻烦了……据我所知,那片区域已经被确定为城区扩建拆迁区域,区政府已经下发了通知,拆迁区域的房屋一律停止买卖、过户交易,而银行也是不会接受拆迁区域的房屋作为贷款抵押的……因此,我只能很遗憾地说,许先生,您这套房子不能向银行申请大额贷款。”
许忠德呆呆地望着女审核部经理,额头上渗出了一粒粒的汗珠:“什……什么……”
“许先生,您这边如果急于用钱的话,可以让您儿子来申请个人无抵押信用贷款,这样就可以避开房子的问题……不过,根据您刚才所说的您儿子的工作收入情况来看,银行放贷的金额可能不会太高,大概就在两万至三万的样子……”
许忠德木然地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他没想到最有可能解决问题的希望竟然在二十分钟的时间内就化为了泡影。两、三万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可如今又能上哪儿去筹集这一笔大额的资金呢?
正在无比沮丧之际,许忠德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句在内容上很熟悉的对话声:
“……对不起,罗女士,您和您老公都是离退休人员,是不能作为贷款主体的……”
“可我和我老公都有稳定的退休工资,用来支付每个月的本金和利息也是完全没问题的啊……”
“罗女士,离退休人员的退休金和正常上班族的工资,毕竟是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收入……如果您动用退休工资去偿还贷款,如果出了什么问题,那就可能牵涉到社会稳定与社会和谐方面的事情,所以银行制定这样的规则,肯定也是有它的考虑的。”
“那照你这么说,我这房子就真的没办法贷款了?”
“办法不是没有,有些事情还是可以变通的……我能了解一下您子女的工作和收入情况吗?”
“我女儿在市内的一家三甲医院工作,就是长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每个月大概有三到四千元的工资。”
“罗女士,如果您确实急需这笔资金的话,您可以考虑让您女儿来作为本次贷款的主体,但前提是您女儿必须是这套房子的权属人才行。”
“你的意思是……”
“就是说您和您老公可以考虑通过财产赠与的方式,把这套房子过户到您女儿的名下,这样您女儿就可以作为贷款主体,向银行申请房产抵押贷款了……同时让单位在她的收入证明上把数字提高,这样就基本上没问题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回去和我老公商量一下,好吗?”
“好的,没问题,您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向我们咨询。”
罗玉萍捧着自己的资料来到休息区,坐在许忠德的旁边,开始整理自己的提包。而许忠德也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位和自己年龄相仿,而又存在同样问题的人来。
罗玉萍也觉察到旁边这位陌生人一直在打量着自己,忍不住问道:“这位大哥,有什么事儿吗?”
许忠德也觉得自己有些失礼,尴尬地笑了笑:“没……没什么事儿,大姐,你也是来办理贷款的?”
“是啊,你也是来办理贷款的吧?把资料准备好,等会儿工作人员会查看的,她问什么你照实说就行了,你有什么问题还可以让她给你出出主意,想想办法。”
许忠德苦笑了一下:“在你之前我就咨询过了,刚才之所以看你这么久,主要是觉得咱俩挺投缘的!我跟你一样,也是退休人员,他们说按银行规定是不能作为贷款主体的。”
罗玉萍也开始仔细打量起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大哥,我能问一句不?你贷款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事儿?”
许忠德叹了一口气:“大姐,我看咱俩的年纪都差不多,都是经历过相同事情的人。我们年轻的时候,吃了多少苦,经历过多少事儿,不都咬牙挺过来了吗?到了这个岁数,谁还会为了自己的事儿去把房子给抵押了。”
“那大哥你……贷款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在咱俩都是过来人,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我来……是为了儿子的事儿!我儿子不小心在外面闯了祸,要赔人家好几万,这不是个小数目啊……像我们这种靠工资养家的人,哪来这么多钱去填这个窟窿啊!这不就想到用房子去抵押贷款吗……”
许忠德的话深深地触动了罗玉萍,她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碰到一个和自己有着相同遭遇的人,一时间眼圈一红,几乎落泪。
“你说得对,咱俩是挺投缘的……我有一个女儿,她也在外面闯了祸,欠了人家好几万,我这不也是跑到这儿想办法来了吗……
想想过去几十年,我们为自己考虑过什么啊?青春年少时,我们整天都在想为国家、为无产阶级做贡献;等到成家立业之后,又整天都在为儿女操劳,盼望着他们能有一个好的发展和前途……现在闯祸了,又要不顾一切地去帮他们,这就是我们整个的人生啊……”
许忠德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我并没有袒护我儿子,既然犯了错,就要去面对,去承担。我也不是想替他担待一切,可有些事情是他们这种年轻人现在所无法去独自承担和解决的……作为他们的父母,我必须在这个关键时刻伸出手来,拉他们一把,不然他们就会越陷越深!大姐,这就是我的想法,不管别人怎么看,我都决定要这么做!”
罗玉萍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大哥,你也是退休人员,刚才他们给你出主意了吗?”
许忠德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我没你那么好的运气啊,我住的那个地方,不久之后就要拆迁了,据说整个拆迁区域的房子都已经冻结买卖和过户交易了,银行也不会同意把拆迁区域的房子作为贷款抵押的……”
“那就是说……银行不愿意贷款给你了!那大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许忠德做了个深呼吸,睁开了眼睛。
“说实话,我也没想好。但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我相信一定还有解决的办法……”
许忠德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坐在这儿肯定是没用的,我还是到别处去吧。”
刚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罗玉萍从后面叫住了许忠德:“大哥,等一下……”
许忠德回过了头,罗玉萍缓缓地说道:“祝你好运……”
许忠德笑了笑:“也祝你好运!”
就在许忠德和罗玉萍互诉苦衷的同时,陈绍东和周国芳这两个家庭也在为了各自的子女而奔波、忙碌着。
陈小华下班回到家,一进门就看见父亲正陪着一个年约70,头发花白,戴着一副老花眼镜的老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老者捧着家里那个据说是已祖传了N代的青花瓷瓶,在翻来覆去地查看、抚摩着。
陈小华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在沙发的单人座上坐了下来,见茶几上还放着一封信函,上面竟然写着自己的名字,便从信封中抽出了信纸,一看内容却是龙腾公司寄来的正式《索赔通知》。
陈绍东和老者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青花瓷瓶上,仿佛除了这个瓶子,这屋子里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引起他们的注意和兴趣。
陈小华又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厨房,母亲夏树清正在准备晚餐。
“妈,客厅那老头儿是谁啊?”
“是你爸从人民路古玩交易市场找来的一个人,说是自己开了个店,专门做古玩收购、买卖的。”
陈小华一听睁大了眼睛:“这老头儿是文物鉴定专家?”
夏树清伸头看了看客厅的两个人。
“什么文物鉴定专家!看那身打扮,还有说的那些话,我看倒像个江湖老郎中和二道贩子!”
陈小华又轻轻地坐回到了单人沙发上,他也想听听这个“文物鉴定专家”或是“江湖二道贩子”最后能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老者终于在茶几上放下了瓷瓶。
“陈先生,依老夫所见,这个青花瓷瓶无论是瓶身的釉质、色彩,还是在烧制工艺上,都是很不错的,看得出是下了功夫的玩意儿!只不过在具体的产地和成品时间上,还稍有些疑问……
但不管怎么说,老夫还是有兴趣花个几千块把它收藏起来,作为日后的一件玩物。”
陈绍东没有说话,脸上却露出了几分不悦的神色。
老者也觉察到了陈绍东的不悦,忙又接着说道:“陈先生,你也应该知道,老夫只有一个小店,在资金上比不得那些个大富翁、大财团……不过我有一个远房堂兄,和老夫一样很有兴趣收藏此类玩意儿,他在资金方面要比我宽裕得多,要不,我明天就把他带过来,兴许他能出个一、两万的也不一定。”
陈绍东喝了一口茶。
“王老先生,之前我说这件青花瓷器是出自1720年清朝康熙年间的官窑,你说要当面品鉴一下,所以我才带你上门。可如今你看了半天,关于这件瓷器的产地和历史你还是看不出个究竟来,却一会儿几千块,一会儿又一、两万的,你叫我怎么说好呢?”
老者面露尴尬之色,干笑了两声。
“其实,像瓷器、古玩之类的东西,其品鉴、收藏的价值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这个……陈先生想必也应该是清楚的……时间不早了,老夫还约了人谈事情,那就不多打扰了。”
老者说完便起身匆匆告辞了。
夏树清把晚餐摆上了桌。
陈小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爸,你打算把这件瓷器卖了?我记得你以前说过,这件瓷器是祖上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还要后人一直传下去的,你真不打算要它了?”
夏树清看了看陈绍东的脸色,赶紧接过了话:“小华,你难道不知道你爸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的事情!”
陈小华停下了筷子,脸上一阵发烫,他其实早就猜到了其中的缘由,只是不敢完全确定而已。
陈绍东淡淡地说道:“那你还记不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我叫你少玩音乐,多研究专业课,你听了多少?你如果还记得我这些话,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那张通知你也看了,你还能拖到什么时候?”
说到这儿,陈绍东也停下了筷子。
“其实,王老头儿有些话说得也在理,古玩这东西,它必须得流通起来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放在家里它就只是个装水的瓶子,其他什么用处都没有……或许它的最终价值,就是体现在把它卖了,了结了小华这桩事儿,就算是完成了最后的使命……”
陈绍东的话让晚饭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夏树清看着桌上的菜,一筷子也动不了;陈小华低着头,木然、机械地往嘴里刨着白饭,饭桌上一片沉寂。
过了好一会儿,陈小华终于鼓起勇气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爸,这瓷器如果真的要卖,也不应该是这个价吧?这个时期的官窑青花瓷,我看以前的成交案例,至少也在二十万左右。”
夏树清也同意儿子的观点:“是啊,老陈,我也是这么觉得。我看那王老头儿也不是什么识货的行家,他肯定是想低价收购,然后再高价出售啊!”
陈绍东苦笑了一下:“这我早就看出来了,我怎么可能卖给他呢!以前的成交案例我也看过一些,我也琢磨出了一些规律,像古玩这种东西的买卖,必须得用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去慢慢地磨,慢慢地泡,才有可能卖到一个好价钱;你越是急着卖,就越是卖不了好价儿!
所以说像咱们这种急着用钱,巴不得用几个星期就找个好主儿的,是没什么希望了!我是有心理准备的,你们呀,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咱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下午17:40,周国芳便赶到了渝北区花卉园周国俊的家。
开门的是弟媳妇于琳。见到周国芳的到来,于琳很有些意外。
“哟,是大姐啊,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快请进,请进……”
进门之后,于琳紧挨着周国芳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大姐是来找国俊的吧?国俊这阵子瞎忙着呢,啥时候回来根本说不准。”
“来之前给他打过电话了,说好晚上六点的,主要是为莉莉的事儿。”
于琳歪着头想了想:“为莉莉的事儿啊?就凭国俊那点儿本事和破关系网,我还真想不出他有哪儿能帮到莉莉的。”
周国芳叹了一口气:“弟妹,我就不瞒你了,也怪我平时对莉莉管教不严,她的事儿关心得太少,前段时间出去闯祸了,欠了人家好几万!现在人家都找上门儿来了,她还一直瞒着我不说呢!我这不找国俊商量来了吗!”
于琳轻轻点着头,用嗔怪的语气说道:“哦,是这样啊,我看还是莉莉年纪太小,没什么社会经验,所以才会闯祸。您说这孩子没有社会经验,可我们家这成年人也强不到哪儿去啊!
您知道国俊这一年来都干了些什么吗?一年前雄心勃勃地和几个弟兄合伙儿开了一家零部件精加工厂,说好的他负责生产、加工,另外两个负责销售、回款。可厂子一开他居然跟我说,别人都没让自己的老婆插手,叫我也不要过问厂子里的事儿,说什么如果我插手的话会让他很没面子……”
周国芳一拍大腿,叫了起来:“哎呦!原来你没管厂子的事儿啊!我就说嘛,如果你参与的话,他怎么会让别人坑进去啊!”
于琳继续眉飞色舞地说道:“厂子开了以后,业务倒是接了一些,可负责销售的那个股东又没把客户的要求说清楚,加工出来的东西全都不符合要求,人家哪肯付款呀!正在清算责任呢,那个股东居然就跑路了!剩下一堆破事儿,像什么材料款、重新生产加工,工人的工资啦什么的,全都丢给国俊了!
到这个时候了,国俊那个死脑筋还在逞英雄,说什么关键时刻要稳定人心,稳住工人和客户,才能东山再起!真是气死我了!”
周国芳轻抚着于琳的肩,出言劝慰道:“弟妹,你别急,先消消气儿……我这个弟弟就是这样,从小就讲义气,比耿直,做事一根筋儿!你呀,得多包涵包涵,得时时提醒他。”
于琳却似乎越说越气:“我教育他的时候可不少了!这阵子的时间和精力全花在他身上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呢……哟,大姐,你看我光顾着说话,连水都没给您倒一杯……”于琳说着起身给周国芳倒水去了。
看着于琳倒水的背影,周国芳一拍脑门儿醒悟了过来,自己不知不觉中竟被于琳带进了另一个思维圈儿里,光顾着关心她的事儿,自己来这儿的主要目的却几乎忘了。
周国芳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国俊的电话:“国俊,咱说好的六点啊,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可等你老半天了。”
“姐,我都到楼下了,五分钟之后你就看到我了。”
不一会儿,周国俊推门走了进来,于琳白了他一眼:“平时可没见你这么准时啊!”
周国俊在周国芳的对面坐了下来。
“姐,莉莉快毕业了吧?是不是为找工作的事儿?可我这儿也没什么好的推荐啊。”
周国芳叹了一口气。
“哪是什么找工作的事儿啊……前段时间莉莉在外面参加了一个什么才艺大赛,得了第三名,然后又和另外3个小青年儿去了一家文化传媒公司,说是准备签约……哪知道这几个小孩儿一去就把人家一台摄像机给弄坏了!现在人家找上门儿来,又是律师又是最后通牒的,把我急得呀……”
“照你这么说,要赔也是这4个小孩儿合起来赔才对,那台摄像机多少钱啊?”
“人家律师说是二十五万两千,还说不信的话可以上网去查,人家也可以出示原始购买发票……”
周国俊吓了一大跳:“什么?25万!中央电视台用的摄像机啊?”
“说是什么可以拍3D电影的摄像机,贵得吓人呐!总之一句话,人家现在是证据确凿,态度强硬。国俊,姐今天是真找你帮忙来了!咱爸妈身体都有病,去得早,那些年姐是把你当自己孩子一样拉扯大的啊,这个时候,你不能不帮姐一把……”
看着周国芳发红的眼圈儿和欲哭无泪的神情,周国俊把手一挥。
“姐,你什么都别说了,你对我的好我是不会忘记的!莉莉是我的亲侄女,你和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只管说,我该怎么帮你?”
于琳冲着周国俊撇了撇嘴,轻声说道:“厂子出事儿的时候,你也说过这些豪言壮语的……”
周国芳也顾不得再去揣摩于琳是不是话里有话了:“咱是亲姐弟,一家人,姐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你厂子出事儿的时候,姐给了你4万,现在大姐也有难,多的我不提,你拿2万给我,我好歹先付给人家,把人家稳住再说……”
周国芳又叹了一口气:“……姐这把年纪,什么事情没经历过?那帮人如果是冲着我来,老娘是一点儿不怕!可我不能不担心莉莉啊……她刚刚才大学毕业,我不能让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蒙上阴影呐……”
“姐,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这段时间你弟妹也一直在教育我,我也想清楚了一些道理,有些事情就得分清楚责、权、利的关系,做事儿哪能一根筋儿走到底呢!该咱耿直的时候,咱绝不含糊,可不是我的责任,也没必要死扛到底……姐,我也跟你说实话吧,你上次给我那4万,我还没用出去呢。这钱你什么时候需要,我随时给你送过来!”
周国芳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好,不愧是姐的亲弟弟!也不枉姐带你这么久!就在明后天吧,到时姐给你打电话。”
周国芳说着站了起来:“其余的话姐就不多说了,我还赶着回去,家里那两父女还等着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