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石 || 袁渡垱北村:将军仗剑起丰城
垱北村俗称卢坊垱,位于袁渡集镇北约三里许,是卢姓聚居之村落。早前,因抚河水泛滥,百姓在此围堤种田,设立青洲围,卢坊垱位于青洲围之北,故称垱北,别称“青洲”,是袁渡境内较早建立的村庄之一。
卢姓之鼻祖,据说是周朝“尚父”姜子牙八世孙傒(高傒),因屡建功勋,受封于卢(今山东长清县),其后裔便以封地为姓,称作卢氏。此后分迁散处,不一而足。
唐代天宝元年(公元742年),河南府(今洛阳)有一位姓卢名忠字希尹者,先世乃是山东范阳人。卢忠以文学起家,曾担任青海刺史。卢忠生有四个儿子:卢迈、卢坦、卢简、卢真。长子卢迈以明经入第,担任太子正字(掌管四库图籍),后官至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升中书侍郎(宰相)。后因病辞职,被召为太子宾客,年六十而终。到卢迈六世孙卢云(字从龙),于宋大中祥符二年(1009)出任丰城学正,退休后落籍于青洲垱北,成为垱北卢姓开基之祖。因为卢忠(希尹)后裔多迁居于江西,包括唐会昌三年(843)宜春状元卢肇在内,故江西卢姓多尊其为一世祖。
袁渡镇自古人文荟萃,俊彩星驰。垱北卢姓建村一千多年来,也是人才辈出,人文鼎盛。其中又以清代初年一文一武两位先辈名垂史册,受到后世敬仰。
卢应召(1609-1669),字殿飏(扬),号素庵。自幼诗书满腹,是程(程颐、程颢)朱(朱熹)理学的追随者。明代末年,著名学者侯峒曾(嘉定人)任江西督学时,十分欣赏卢应召的学识,把他召至门下。在省城十余年,卢应召认识了很多名宿大儒,对程朱理学的研究又精进许多。清顺治三年(1646),卢应召考取举人,被任命为永丰县教谕。当时清朝刚刚建立,民间还有很多无业游民占山为王,为祸乡里,而知县迟迟没有到任,老百姓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卢应召虽然是负责教育的官吏,还是挺身而出,和县尉一起带兵连夜出城,直捣匪穴,消除了一大隐患。上司听说这件事之后,觉得卢应召有勇有谋,可堪大任,因此上报至朝廷,升任为河南府洛阳县知县。
在洛阳时,卢应召第一件事就是抓教育,又把战乱时期荒废的田地开垦出来,免收几年的税赋。有一回,卢应召路遇一个卖儿子的人,一打听才知道是因为家里穷得没办法,就把自己的俸禄送给那人,让他们全家团圆。还有一回,一个做小生意的人被人偷掉身上的钱,便揪住一个路人,一口咬定是他偷了钱。卢应召问明真相,主动从身上掏出钱来交给生意人,让路人回家,现场的人无不感动。
虽然宅心仁厚,对于那些作奸犯科的人,卢应召却非常严厉,从不手软。正所谓“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在他的治理下,洛阳社会稳定,百姓安居乐业,河南总督、巡抚、布政使都非常赏识他,同时向朝廷举荐。可是还没等到提拔,卢应召却病逝于官任,洛阳人无不扼腕叹息。当时在朝为官的洛阳籍人都对卢应召给予极高的评价,时任监察院左副都御史的董笃行,以“笔底朗如镜,胸中容得船;襟怀春满袖,肝胆月空悬”形容其胸怀坦荡、心底无私。
清初的顺治辛卯年(1651),垱北人卢定远考中武举人,戊戌年(1658)又考中武进士,成为丰城历史上为数不多的武进士之一。虽然生不逢时,没有经历过血雨腥风的战争,但卢定远还是以出色的军事才能,成为清代初期的一位著名将领。
卢定远,号斌庵,正当成年的时候,明清交替。卢定远认定“马上得天下”的道理,白天练习骑马射箭,晚上习读兵书,练就了一身过硬的军事技能。考中进士之后,卢定远被任命为山东莱州府沿海等处地方左营中军守备。
离京赴莱州上任的时候,就有人提醒说,莱州的部队风气很差,前面几任镇将就是被部队里的军棍整走的,你可要小心点!卢定远胸有成竹地笑笑说,你就等着瞧好吧。到任之后,卢定远先是物色了几个表现尚好的军官加以重用,然后通过他们了解部队的情况。他认为,之所以出现风气败坏的情况,主要是因为赏罚不明,处事不公。因此,卢定远采取了一系列非凡措施,如严格自律,禁止请客送礼、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等,仅仅用了半年时间,部队风气便焕然一新。其时,江南提督杨捷(宝应人)经常对部将说:你们当军官的,都要像卢定远那个样子。
卢定远在任六年,虽然没有经历过大的战斗,但治军严明,果敢坚毅。康熙戊申年(1668)秋,莱州相邻的平度有一伙盗贼经常四出抢掠,有时还入境到莱州。卢定远先是命令手下千总轮流出城巡防,十多天后盗贼仍然十分猖獗。卢定远觉得这样巡防无济于事,于是亲自领兵出城朝廷夜间巡游,终于在山里捉到四个可疑的人。他采取隔离关押的方法,把这四人分开审讯,很快查获这伙盗贼窝藏地点。正打算发兵缉捕,参与会审的官员说要走程序上报再发兵,卢定远说,兵贵神速,等到走完程序再发兵,盗贼早就逃之夭夭了。于是果断连夜发兵,奔袭一百余里,将正在市集上兜售赃物的盗贼抓了个正着,又顺藤摸瓜,将其余盗贼一网打尽,一共捕获盗贼三十多人。当地百姓拍掌称快,而乡间草寇则谈“卢”色变。卢定远也因此受到加升一级的奖励。
有一次,派驻巡视海防的钦差未经通报来到莱州军营,见操场上步法整齐,士气高昂,赞叹卢定远治军有方。又说,要是能把官兵手上的枪械换成火铳就更好了。卢定远早有此意,于是主动捐出两年的俸禄,添置了300支鸟铳,成立火枪营。仅训练了20余天,火枪营就熟练掌握作战技能,上面派来验收的官员觉得不可思议,专门派人骑马到教场,亲自检阅火枪营的实战效果,果然被现场气氛震惊了。验收官员据实向上汇报,卢定远因此再升一级。到康熙己酉年(1669)冬,在杨捷等人极力推荐下,卢定远被提拔为都司佥书、副将。次年五月又提拔为副总兵,授“怀远将军”衔,至此达到军旅生涯巅峰。
一年后,卢定远因母亲年迈,请求回家奉养。到康熙戊午年(1678)初,担任广西总督的大将军傅弘烈(进贤人)派人来接卢定远前往广西,辅佐其治理边疆。卢定远和傅弘烈是连襟,一时拿不定主意,便去和母亲商量。得到母亲的支持后,这才下定决心,前往梧州。相谈之下,傅弘烈打算保举卢定远为总兵,被卢定远谢绝。傅又上书,推荐卢为文职,补为知府。卢定远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放弃高官,回家伺候年逾八旬的老母。
卢定远戎马倥偬一生,其军事才能名闻天下,是丰城历史上为数不多的军队高级将领之一。在他四十岁生日的时候,江宁府知府李持曾赠诗道:“将军仗剑起丰城,武库胸藏富甲兵。辟易万夫分细柳,指挥大海净长鲸。仁廉驭众人怀德,智勇全身独擅名。共喜壮图方未艾,秋风斗酒祝篷瀛。”此诗亦是卢定远一生的总结。
袁渡镇东临抚河干道,北接抚河支流,境内河塘林立,水系纵横,不仅为这里的农商业发展创造了得天独厚的条件,也催生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服务行业:航运业。很多人通过划河船走漕运谋生,一直延续至今,袁渡镇也因此有了“船舶航运之乡”的美誉。垱北村便有很多人以航运作为主要谋生手段,时至今日,仍有不少人从事航运业,有的甚至走出袁渡、走出丰城、走出江西,成活跃在国内国际船舶航运界的领军者。
《卢氏族谱》中“青洲八景”序中形容其“汝川活水,东则鱼潜渊也;普觉名山,西则鹤鸣九皋也。南而韶江渔歌,尽渭滨之叟;北而青州牧唱,偕虞人之贤。堂曰鲁班,巧人之遗制;枋名太史,学士之流风。琴韵远于桂轩,羲皇可高卧矣;书声出于松屋,颜孟当复兴矣”,便是对垱北村最好的推文。
资料来源:垱北《卢氏十三修族谱》、《袁渡镇志》、《丰城县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