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弟弟彻底结束了。
@ TuTouSuo | Love is Love
# 算命的说我,
# 八字里就注定情路坎坷。
*抓人游戏:分为狩猎者和逃跑者两队,在奔跑中,狩猎一方如果抓到逃跑者(身体触碰)则需进入规定监狱,等待队友救援,全部被抓则宣告失败。
小学二年级,七岁,转学到新的班级,一眼便相中了当时班里所有女生都争相和他一起玩抓人游戏的男生。原因要说也很简单,被大部分女孩子都喜欢的异性肯定长得不丑,所以即使以现在的审美来说,他也是帅的。当然,除了这层光靠长相撑起来的理由之外,我还希望成为在每一次抓人游戏中都是众星捧月的他心里,始终忽略其他女孩渴望的眼神、唯一一个优先解救的存在。就像亲吻白雪公主的、为灰姑娘全城寻人的王子那样——众人皆爱他,而他独爱我。
所以直到六年级,他拉着我在学校凉亭背后轻声向我表白为止,我总共暗恋了他超过一千三百天的时间。很凑巧的是,在之后我喜欢他的时间里,还是不上不下的一千三百天。
作为曾经剖析过很多次关于自己感情的专家——严肃得与拿着手术刀触碰脑部皮质层的神经外科医生别无二致——我敢肯定,这件事绝不像是湖边的一簇芦苇总在进行单细胞分裂运动。混乱而无解的人类头脑在多巴胺的影响下,只会不断地窜出新的难以理解的情绪:喜欢,却又永远地在怯懦与欲望中来回拉扯——害怕被对方拒绝,永远不知道怎么迈出第一步,假装冷漠和满不在意的背后,是必须酒过三巡才愿意吐露的,超越对方能够想象的爱欲。
十一岁的我站在操场的榕树底下,远处紫灰色的晚霞藏在蜿蜒连绵的东坪山背后散出落日黄昏中的最后一点微光。身影从喧闹奔跑的人群里出现,向我摊开掌心、伸长了手地疾速跑来。他始终看着我,没有任何犹豫的、毫不客气地就把我软绵绵的,正故作姿态向外探出的手握紧。
跑来、直接地、忽略其他一切焦急挥动的手臂、选择了我。
为此,我等待了一千三百天。
*
我很擅长等待。虽然看起来没有耐心也很急躁,但是我很擅长等待。呆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等待母亲早点归家的时间,我就钻进紧挨着墙壁的床底画画,画想象中的家,画一棵能够遮风避雨的大树;站在灰色的马路边等待在一起七百六十一天的前男友下楼见我一面的八个小时里,我就围着草坪打转,脑子里不断想象他要是出现在我面前,我该如何发表这场爱情里最后的退场感言。
我很擅长等待。虽然看起来没有耐心也很急躁,但是我很擅长等待。等待初恋抓住我的手,用了四年;等待他重新喜欢我,用了四年。等待前男友向我告白,用了九个月;等待我们俩之间的计数日继续跳动,用了五年。
我很擅长等待。虽然看起来没有耐心也很急躁,但是我很擅长等待。等待这个我在去年五月遇到的男生,用了一年零两个月;但我决定,不再等待他了。
这样看起来,我也不是很擅长等待。
*
关于他的事情,你们听的太多了。从去年六月到今年三月,在我所有喜欢他的时间里,时不时地,我就会把这段几乎完全处于单恋状态的感情事无巨细地和你们分享:
二零二零年五月,在朋友的聚会上见面;二零二零年六月,因为他咕咕了一次推送、第一次把他写进文章里;二零二零年七月,他第一次和我说他有了对象;二零二零年八月,分手,他和我在厦门见面;二零二零年九月,他第二次和我说他恋爱了。
二零二一年一月,我们在朋友撮合下见面;二零二一年二月,我写下第二篇关于他的文章;二零二一年三月,他从南京到厦门找我、我写下第三篇关于他的文章;二零二一年六月,我回到南京、写下第四篇关于他的文章。
二零二一年七月,我决定用这样一篇文章,结束对他长达一年的喜欢。
很遗憾,曾经也设想过如果能够和他谈场恋爱,我要如何与你们分享这种快乐,甚至还要加上他的视角,去谈谈我们之间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但现在,这场被定义为单方面的喜欢,也只能这样单方面地,做出决定。
为所有藏在床底下的那些期待的、小心翼翼的情绪,落下最后一笔。
@ TuTouSuo | Never mind.
# 他其实会主动,
# 只不过他鲜少对我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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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他塑成神明,
# 在顶礼膜拜间超越现实。
@ TuTouSuo | Never mind.
# 顾影自怜的纳西瑟斯,
# 他永远不会知道我的少女心事。
纳西瑟斯在河神克菲索斯与水泽神女利里俄伯的结合之下诞生,他的诅咒并非像俄狄浦斯一般背负着弑父娶母沉重命运。相反,他的死亡只和自我相关,是沦陷于无法逃脱的顾影自怜的心魔中憔悴而死。
我和你们说了很多,说了我如何在他面前感到自卑,说了我的欲望和每日的辗转反侧;我也曾在深夜失眠,与我朋友彻夜长谈,失声痛哭。但对他来说,这些情绪几乎就不曾出现和存在过。即使每次见面前我都已经设想好了无数个向他彻底摊牌表白的场景,却也在真正见面时三缄其口,成为废话。
人类的交流永远也无法实现如天使一般的互通有无,在传播的针尖上,永远容纳不下几百只天使同时共舞。
约翰·彼得森在提笔撰写《对空言说:传播的观念史》时就认为,电报带来的传播革命驱使社会公众开始逐渐相信毋需通过媒介就能达到心灵相通的传播确实存在。于是有了招魂术、通灵术等号称能够跨越物质身体与往生者交流、从灵魂层面直接融合的传播方式。但历史还是残酷地证明着所有企图摆脱身体、媒介进行绝对的、完整的交流是不可能的情况。即使现在交流双方坦诚不公地、毫不遮掩地展示自己所有的思想存在物,也无法彻底消除交流中的误解的无奈。
人类注定,必须活在交流的无解之谜中。
他没有关注过这个公众号,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也就是说,只要我没有遇到真的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嘴里开始瞎说胡话,那我就绝不可能让他知道这些所有的一切。
即使我是那么迫切的、渴望着他能与我互通心意,却又胆颤于他知道后,是否会嘲弄、不屑这些文字,并将它们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
我要与他结束了,我单方面地宣布。
反复的纠缠是折磨,反复的压抑是折磨,反复的情绪化是折磨。我已不再对他具有与以往相同的耐心,他也在我这消磨掉了最后一丝的欲望。
我终于要承认,我和他不可能发生什么我期待中的桥段和故事了。
没有不甘心,是因为无法再有不甘心,都已经一眼望到了这段关系的终点,不管现在是奔跑、疾走,还是缓慢向前,都无法改变结局的模样。
既然如此,不如提前结束比赛。
好吧,就此,
只纪念我为你欣喜若狂、悲痛万分的一年零两个月。
l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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