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大学(第五章)
第五章 拜师学艺
按前一天说好的,早上八点半,侯小海准时到秋林生物科技公司,王秋林也匆匆赶到,见了侯小海很客气地请他坐下,然后,王秋林放下自己的包,跟许晶交代了二件事,才让冯海光、蒋品超几个正在闲聊的人先停一下,郑重地向大家宣布,从今天起侯小海就算是公司的正式员工了,都是朋友关系介绍来的,没有谁是外人。
众人都友善地嚷着,欢迎!欢迎!欢迎小海兄加入我们的团队,随后,王秋林让大家都介绍一下自己的业务情况,一是他想总体评估一下上个月的公司业务的发展状况,二是通过这个业务早会,让侯小海了解一个公司的业务。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开了,等众人说完,王秋林又详细地询问了冯海光节前去新沙孝阳业务的进展,最后告诉冯海光,自己打算将新人侯小海交给他带,并说明了这样安排的原因,一是他业务能力比较强,今年的业绩也比较好,侯小海跟着他上手可能更快,二是侯小海是陆水人,刚好冯海光负责陆水县的业务,而与陆河相邻的云西县及云岭地区,公司从未去开展业务,所以自己考虑让冯海光带熟了侯小海之后,让侯小海去开拓西部的业务。
当然,自己这是与冯海光协商,愿不愿带新人这是各人的意愿,因为俩人跑一个医院,最后的业务要记在二个人的名下,对业绩或多或少会有些影响,但王秋林向冯海光承诺,无论是否有业绩,公司都承担侯小海的所有开支,不增加冯海光的保底业务量,只是提成部分,要拿出一部分对侯小海进行奖励,提高他的积极性,先尝试一个月,不行再作调整。
冯海光很爽快地答应没问题,王秋林马上脸上现出了笑容,说自己开公司也是为了挣钱,像侯小海这样高素质的人才,干什么都会有成就,自己对他有信心,将来肯定不会比在做的各位差,只是入门有人带来的更快。
众人就王秋林这话,又议论了一番,都说侯小海作业务没问题,蒋品超还表示如果侯小海跟冯海光一个月之后没有进入状态,那他蒋品超就来带侯小海。
这事就这样定了下来,从现在起侯小海就算是交给冯海光了,关于公司差旅的一些规定,侯小海就直接去问冯海光,包括这个礼拜工作如何安排,全听冯海光的,谈完了这事,这个周一的早餐业务会就结束了,王秋林还有别的事,一会要出去,让侯小海跟冯海光多聊聊,几个业务员又闲扯起来,有的人今天下午就要出差,开始为出差作准备,冯海光原定也是下午就走的,因为侯小海的缘故,他决定推辞明天早上走,以便侯小海今晚回去准备一下,并告知出门大致要作那些准备,比如,出差用品,提交出差计划,以及预支差旅费用和公司要求的记账方法,当然第一次跟他一起出去,侯小海就不用操那么多心了,只需准备好自己个人的用品即可。
五官清秀,有着一张女孩一般瓜子脸的蒋品超,对侯小海决定加入他们的销售团队,很是热心,他昨晚刚从老家回来,这一二天没打算出差,因而闭着没事,热情地与侯小海攀谈起来,他原以为侯小海会到曾祥文,宋学东的瑞康农业科技公司去干,因为曾祥文、宋学东正在招兵买马,准备扩大业务,宋学东每到忙着培训业务员,去了可以学到很多东西,曾宋二人都是人精,如果一个人想干事业,就应该向他们俩人学几招。
在蒋品超眼中,那曾祥文算得上是绝顶聪明的人智商极高,擅长策划,干事如天马行空,将来必成大气候。尽管依侯小海的眼准,并不认可蒋品超的说法,他理解蒋品超出于好人,强调自己现在身无分文,每月的一千元底薪对自己很重要,只能一步步地慢慢来。
而将品超则告诉他,身无分文到曾祥文、宋学东那里去做更合适。瑞康是做地县市饲料厂的业务,向那些承包人、私人老板推售过磷酸钙,这些东西不需要请客送礼搞关系,只要价格便宜就行。可是在这里推销药品,打交道的都是县市医院的药剂科长主治医生,甚或是院子副院长,是与公家打交道,不请客送礼不拉关系,是做不成业务的,公司只负责差旅费用,最多报一点请客吃饭的费用,而红包礼品的支出公司是不报销的,各人只能自己先垫上,将来做成了业务有了足够的提成,才能将这笔赚回来,侯小海若自己没有垫付的能力,业务就很难开展,他只需陪冯海光出一二次差就明白了。
最后,蒋品超将话锋一转,又说:“当然,你现在跟着冯海光,他这二年挣了一点钱,是有足够的钱垫付的,你们俩若始终绑在一起做,那钱应该不成问题。”
侯小海听了不觉皱起了眉头,这确实是他没想到的问题。
中午,侯小海在公司和大家一块吃了盒饭,几个业务员出差走了,冯海光下午要去见自己正在大学读书的妹妹,让他一起去,他以为见冯的私事,便婉言拒绝了,而蒋品超打算是瑞康公司找曾祥文、宋学东他们去打篮球,侯小海也没打算去,与他们分手后,便去了市中心 大街去见龙博一,告诉龙博一自己今天第一天上班的情况。
那龙博一知道侯小海今天会来见自己,下午本来有事,也推掉了一直办公室等他,俩人见了面,龙博一陪他聊了很多,下班时,龙博一与寒采意说定一起去吃饭,看电影他本不想去,龙博一知道寒采意对侯小海印象好,非让他一块去,侯小海只得陪他们去吃饭,看电影。他人虽然去了,但他明白自己妨碍了他俩谈恋爱,下次再也不能做这个半吊子事了,龙博一本来就是一个大忙人,现在又正式开始恋爱了,自己以后应当少来找龙博一,别耽误他的时间,尽管他特意带他们去了高档的私家菜馆,侯小海也没心思品尝那美味佳肴,至于那部爱情电影讲的是什么,他也是心不在焉,完全没看进去。
龙博一似乎并没有因为侯小海在场,而影响到他的谈情说爱,他不时地逗寒采意说话,也不完全冷落坐在一旁的侯小海,自始至终都是一付很开心的样子。
电影散场,龙博一开车先和侯小海一道将寒采意送到了红巷,然后,再送侯小海去酒家,在车上,他又跟侯小海谈了很多,将王秋林的才能为人处事与曾祥文、宋学东作了个比较,教他如何与他们打交道,尤其是宋学东这个人,千万别小看他,他虽然看起来不起眼,像个绣珍男人,他有一些许多人不具备的能力。宋学东有与任何人都能相处得很好的能力,你认为别人好与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认为你好丶愿意跟你合作共事,宋学东就做到了这一点,在各种人际关系中游刃有余,需要谁就能和谁搞到一起。龙博一与他谈了很多在职场打拼的生存策略。
侯小海打心里感谢龙博一对自己的关心和帮助,他虽然大脑里一直想到蒋品超给他讲的,做药品业务没有足够打点的钱是做不了业务的,想到龙博一工资有限而每天的开支却是大得惊人,也不便对龙开口。
到了酒家后,龙博一还特地上楼看了他的房间及环境,并发表自己的看法说,梅子,丹丹,这些女孩都是社会底层的打工妹,没有什么文化,侯小海与她们应当保持一定的距离,关系太近有损侯小海的形象,且不说为过去的牢友家人守店,就是这些无根无底漂泊在大都市的女孩,以后出了什么事粘上了他,就有可能葬送他的前程,自己一进酒家就看出来,她们跟他关系非一般的熟,他现在又处在人生的低谷,又是单身,是人生中最紧要的也是最危险的阶段,因而他不适合住在这里,长此以往,总有一天会与某个女孩之间扯上不明不白的关系,除非他可以接受她们中的某一位做正式的女朋友,否则,他就不能在这住下去。
或许,他可以搬到王秋林的公司去住办公室,或者花二百元钱另外去租房住,为了他的未来考虑,龙博一坚决不能同意他在这里住。
龙博一的态度很坚决,这让侯小海很为难,不过这也让他想到了丽华姐,或许,同病相怜的男女,住在一起确定会有不明的风险,他只能答应龙博一自己过些日子、搬出去另租房子住,但要有一段时间,让折皮的父母理解自己,因为工作需要,因为要经常出差,所以,他要去公司住,而非不愿帮别人守店。
龙博一想了想说:“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定要远离这样的不良环境,相信我,与这些乡下女孩搅在一起,迟早会坏事,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要自尊自爱不能因为命运的捉弄,被抛到社会底层,就随波逐流。”
龙博一走后,侯小海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没有过一会,丹丹,王芳,梅子,茵茵,小蔡几个女孩洗完了澡,睡觉前又鱼贯而入地钻进了他的房间,一个坐在对面的凳子上,四个挤在他的床上,开始了每天最开心的半个小时闭聊,她们刚洗完澡的,热乎乎的身子,单薄的睡衣,湿热的手脚,在他身边蹭来蹭去,他还明显地感觉到侧身挤在他背后的丹丹,睡衣内没有胸罩,挨到他的背部时能感觉到里面的东东在摇晃。
这时,他猛然意识到,龙博一的提醒是对的,在男女长期的相处中,许多东西会不知不觉发生变化,如果龙博一,王秋林,寒采意他们看到自己这样,与她们亲密无间地挤在一起谈天说地,还议论王芳肚子里的孩子,梅子还故意掀起她的睡衣,看她那白晃晃的肚子起来没有,那他们完全有理由怀疑自己是一个不良男人,在这间小屋里,男女的界线已经模糊了。
他还在沉思,那茵茵仿佛一时忘了折皮被抓对她产生的打击,拍着他的肩膀问:“嗨!你两眼发呆地在想什么呢?”
那丹丹也学着茵茵的样子,从背后拍了一下他的左肩道:“嗨!你发呆想什么呢?”
几个女孩哄然大笑,这是她们辛苦了一天最开心的时刻,侯小海不想批评她们,她们只会用这些来表示她们的开心,表示她们的友好,可这些并不是他所需要的,他可以欣赏寒采意对龙博一的椰揄,冷幽默或讥讽,但他无法习惯动手动脚的打情骂俏,而在她们看来,这一切都很正常。
他已下定决心,下个月便离开这里,反正自己明天就出差,三五天不会回来,他可以不用过多的考虑这些问题。
第二天,当侯小海与冯海光一起登上西去新沙的客车,作为一位新人,在长达四个多小时的旅行中,侯小海完成了一个流浪者向业务员的心理上的转变,不停驰向西北的客车,将他载入了一个新的角色,他越来越清醒地意识到,这是他人生旅途中的一个新的起点,他的职业生涯从这一天开始起步,他不在乎自己一无所有,他知道无论多遥远的目标就像他们即将到达的那个城市,车子一启动,两者之间的距离就在缩短,只要这车不停下,要不了太久,他们就会到达目的地。
一路上,坐在一旁的冯海光,除了偶尔提醒他喝点水,需不需要吃点零食,很少和他说话,他除了沉思更多的时候,目光都在扫描着窗外的秋色,默视着那秋意正浓的原野,裸露的田地,纵横的阡陌,波光粼粼的湖泊,点缀其间的农舍,和农家周围的竹林,这些不过都是他从前常见的景物,不过今天这一切看起来似乎有了一些陌生感,他很清楚,这个世界与三年前应该没有任何变化,唯一变化的是他这个人,是他的心境,他不再是回老家的读书郎,而是一个踏上了旅途的业务员,一个从零开始的新手。
下午一点多钟,他们到了新沙,冯海光没有去找旅馆住宿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新沙妇幼医院,这家医院的药剂科的一位新刘的科长,与冯海光二个月前刚开始合作,冯海光找对方的目的,一是了解一下,这二个月的用药的情况,是否需要继续发货,其次是询问医院何时能给自己结账。
在药剂科的办公室,姓刘的热情地接待了俩人并很抱歉地告诉冯,这二个月来医院的用药量并不大,主要是因为从前合作的公司的药品还没有完全退出医院。从下个月开始,以前的合作方完全退出,如果医院都用秋林代理同类药品,用药量应该增长很快,也许下个月底,医院能给他们公司结一部分账。
冯海光表示自己这次来新沙,并非为催帐而来,他只是想告诉刘,秋林公司又拿到了二个新的药品的代理权,并给刘带来了样品,价格可以虽然与其他公司相比较没有太大的优势,但账期可以更灵活一点。
姓刘的很认真地看了冯海光给他的样品,以及该药品在其他地级县市医院的报价,对于这个报价刘没有太大意见,且这一家的药,他们以前就用过,因为到医院来推销的人员很多,价格时有变化,这是院方就单品每次不会订太多的原因,并建议冯海光他们公司,以后或许可以考虑不用代理太多的品种,如果有一个独家代理的常用药品,不仅不会存在互相压价的问题,医院合作起来也会更放心,订货也大胆得多。
他们在对方办公室仅坐了十几分钟,沟通完之后,冯海光便起身告辞了。
离开了妇幼保健医院,冯海光同侯小海俩人找了一家面馆,吃了一碗面之后,便赶往市一医院,在市一医院好像不太顺利,他们到了药剂科没有见到相见的人,俩人一直在走廊里等候,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见到哪位科长回办公室,对方见了冯海光,很直接地告诉冯,因为他们医院一直再与另外一家公司在合作,所以只怕与他们秋林公司合作不了,上次冯海光来过之后,对方将他给的资料及冯的承诺反映到了医院领导那里,院领导没有意愿让其与冯进一步接洽。
下楼之后,侯小海以为冯海光会带他去找住宿的地方,然而,冯海光并没有立即走,而是一直守着医院外,一直等到医院下班,药剂科的哪位姓沈的 胖科长出来,请对方餐馆坐一坐。
姓沈的明白冯海光的意思,告诉冯海光找自己没有,如果他不死心,可以找分管这一块的副院长,或是院子书记试一试,并告诉冯海光医院大门边的停车篷里,那俩崭新的雅马哈摩托车,就是分管副院长徐某的车,院子书记有专车送,俩辆车都停在后院。
冯海光仍热情地邀请对方找一个餐馆去坐一坐,盛情之下,姓沈的让他们去前面的拐弯处,有一个蓝田餐厅,去等自己,他一会就到。
就这样,俩人照沈某指的方向,拐了一个弯,果然见到蓝田餐馆,过了不一会,沈某也到了,冯海光要了一瓶酒,让沈某点了几个菜,边吃边聊,只当是交个朋友。刚开始沈某没说什么话,酒过三旬之后,话渐渐多起来,他实话告诉冯海光,做他们一医院的业务很难,因为虽说分管这一块的虽是副院长徐某,实际上医院的大宗采购只要供货渠道,都是院长和书记在做主,有的公司是找的院长拍板订的供货协议,也有的是通过书记的关系进的医院,各人有各人的关系,价格低的药品不一定就能进医院,他在药剂科五六年都不知道该请示谁,什么事都要等院领导研究后作决定,所以,对冯海光的事,自己是无能为力,并非自己不愿与冯海光合作。
三人一直喝到天黑,冯海光才与沈某道别,俩人出来餐馆,再去找旅馆,等安顿下来,已是晚上九点多钟了,辛苦了一天,这地方也没法与汉沙比,没有什么可供游玩的夜市,俩人洗漱完,便早早上床休息。
不过,这一夜侯小海并没有睡好,不是他睡不着,而是他在动脑筋,怎样才能做成业务,以今天的一医院为例,似乎除了打通院长书记这种关系,没有别的什么途径,许多代理商推销的是相同厂家相同的药品,价格上没有太大的区别,没有太多的让利空间,秋林生物科技在同业内是一家小公司没有什么实力,又没有关系,如何才能把业务做开,他的大脑一直在转动。
第二天一早,俩人起床后出门吃了早餐,冯海光决定俩人先去市中心医院看一下,以前他曾去联系过,想去再见一见对方作进一步的沟通,中午再返回一医院,按姓沈的指的路子,找一下俩位院子,或是院党委书记,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一医院做成业务的可能性不大,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只有做了工作见了对方才知道。
新沙是一个百万人口的城市,城区并不大,市中心医院离这里的距离却不近,他们找了一辆电动三轮车,谈好了价格,便上了车。
约半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到了市中心医院,冯海光找到了一位主治医院,主治医院将他们引到了院长办公室,将他们引荐给了一位姓阮的院长,对方大约五十多岁,中等个子,一张国字型的大脸,大背头,酒糟鼻,鼻子上还驾着一付度数很高,镜片看起来像是瓶底一样厚的眼镜。
哪位主治医生在将他们介绍给院长之后,便退出了房间,冯海光说明了来意,并将公司的资质资料拿给对方过目,之后,才拿出了自己代理的药品的资料和报价单。
姓阮的对是否有资质并不关心,他让冯海光留下资料,如果价格合理,进货渠道正规,他可以考虑与秋林公司合作,具体情况等他与大家商量了再说。
冯海光先本打算中午再去一医院,守候三位领导,这位阮院长既然留了一个活话 ,便一直等到中午,将牵线搭桥桥的主治医生约出来吃个饭,希望对方再到院长那边去落实,这二天是否可以给自己一个答复,有可能自己会在这里等两天,听一个准信。
主治医生说话很谨慎,这件事自己作了不了主,明天他会抽时间去院长那里打听一下,摸准院长的意思,下午可以给冯海光一个说法。
就这样,侯小海随冯海光一道,离开了中心医院,下午再次到了市一医院,一直守候在门外,直到下班,哪位姓沈的药剂科长指点的那个到车棚骑雅马哈的徐副院长出来,冯海光才上前与其打招呼,并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对方,说明自己的来意。
那个身材魁梧,看起来像个武夫的徐院长,仔细地看了冯海光的名片后,说现在已下班了,有事明天去办公室谈,冯海光想请他吃顿饭,对方却说自己今天还有事,下次有机会再说,说罢收起冯的名片跨上摩托车走了。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因为中午喝了酒,俩人回到了旅馆,先歇一会洗个脸,等会再下楼去吃晚餐,在客房里冯海光开始同侯小海聊起这一天的效果,告诉侯小海明天中午去市中心医院,如果哪位阮院长确实和下面的负责人讨论过这件事,就算是明天没有确切的消息,将来合作的可能性也很大,如果对方根本就没有与下面的主任科长们说这件事,今天就是白跑了,只能以后再找时间去见对方,没有那笔业务能一蹶而就,每一家医院若想把业务做成,都会有反反复复的接触,交涉沟通的过程。
最难的就是市一医院这样的情况,几个负责人都想把控业务,几个人都要权力,必然是每一个人沟通起来都很困难,是最头痛的情况。
然而,他们又不能轻易放弃,一医院是当地最大,效益最好的医院,用药量自然是妇幼保健那种小医院没法比的,只要攻下了一家这样的大医院,即使与对方只做一二个单品,一年也会有好几万的收入,当然前期的开支也不会少,越是这样的医院,找上门来的人越多,你送礼别人也送礼,对方可能更有实力,所以,他们不能单靠送礼拉业务,虽说送礼是少不了的,但送礼并非灵丹妙药,他们只能反复沟通将工作做到位,将各方面的情况都弄清楚了,才知道该怎么办。
正如冯海光所言,最难办的就是一医院这种情况,第二天一早,他们来到了副院长的办公室,见到了昨天那个副院长,徐某直言不讳地说。
“这件事,不能由我一个人说了算,来我们医院推销药品的人很多,如果你觉得自己在价格,在进货渠道,在品质质量上都没有问题,你们可以先征求一下,王院长我们一把手的意见,如果他能认可,给你们留有余地,那你们回头再来找我。 ”
徐某连他们的资质,药品资料看都没看一眼,便将他们打发走了,侯小海还以为冯海光因为徐某的态度会马上离去,但他仍然去了院长办公室,那个肥头大耳的院长见了他们,明白他俩的来意后,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他们,很不客气地告诉他们自己工作很忙,上门推销药品的人很多,实在是对不起,一医院是本市的大医院,不缺药,如果他们想做进来,也只能通省市级的医药公司做进来,医院不会与他们这种小公司合作,他们太不正规,他作为院长要维护一医院的声誉,不能随便和一些小公司合作。
俩人几乎是被对方轰出了门,既然如此肯定是没戏,侯小海感觉冯海光应该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院方负责人,冯没有什么强烈的反应,默默无语地离开了行政楼办公区。
街面上喧哗的嚣声,仿佛可以驱赶一个人身上的晦气,跟在冯海光身后,侯小海很快从刚才的打击中走了出来,他意识到在将来漫长的推销生涯中,这样的事可能经常会发生,自己情绪波动大,说明自己还不适应,这一切,要调整自己的心态,要有应对各种尴尬难堪场面的心理准备,只有如此,他才有可能胜任这份工作。
中午,俩人到了市中心医院,冯海光再次约请了主治医生吃饭,从这位主治医生的口中,冯海光得知早上姓阮的院长,确实问过了这件事,看来事情有希望,这对冯海光也算是个安慰,对方提醒他们,如果想做成业务,他们应当与药房的工作人员搞好关系,及时了解几种药品库存的情况,或许来的机会恰当,或者多来几趟能有机会做成业务。
冯海光对他提供的帮助表示感谢,并打算半个月之后再次来新沙,并询问对方自己该如何感谢他或是在新沙买什么东西不太方便,下次自己可以直接从汉沙帮他带来,自己带来的东西肯定会让对方满意,至于钱多少,他就不用管了,算是自己的一点心意,交一个朋友。
对方尽管说了很多,不好意思,不能麻烦冯海光,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想让他带的东西,并声明钱自己一定会照付,只是自己工作忙,去汉沙的机会少,而新沙的东西无论是价格还是新潮时尚方面,比汉沙都差一个档次,如此这般闲扯了几句,对方下午还要工作,便匆匆告辞了。
主治医生走后,冯海光结了饭菜钱,立刻赶回小旅馆,取了寄存的包,再往客运站赶,从新沙到陆水县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一天只有三班车,最晚的一班车大约是下午三点左右,他们如能赶上这一班车,可以少在新沙滞留一天,今天若能赶到陆水,歇脚,明天早上去了县里的那唯一的县医院,下午他们就可以回汉沙或者冯海光回孝阳老乡,侯小海则回自己家 去看一看。
二人出了旅馆,立马叫了一辆电动三轮车,飞快地赶到了客运站,刚刚赶上三点半发车的最后一班车。
车上的乘客很少,不足三分之一,客车驰出了客运站之后,没有直接出城,司机开着车慢慢悠悠地在城里转了几乎整整一圈,前前后后,在几个路口又捡了七八位客人,到了五点差几分,才驰向城外。
俩人既已上车,也不着急,车在城外又捡了几位客人,乘客过半,车才真正开起来,冯海光看了一下手表,估计他们九点之前可以到陆水。
车刚开始追逐着太阳西下的方向,慢慢地太阳越来越红,越来越低,最后客车将太阳丢在了左前方,向西北方向驰去,越往前走路况越差,至黄昏客车在坑坑洼洼的马路上开始颠簸起来,原本一直在打瞌睡的冯海光,再也无法睡着了,抬起头同侯小海,聊起天来。
侯小海从冯的口里得知,冯有兄妹三人,冯是老大,父亲在乡里做点小生意,母亲是村小学的教师,冯说自己像父亲对做生意有点兴趣,不像两个妹妹读书那么认真,并告诉侯小海,虽然做销售很辛苦,但这一行对想干事业的人来讲,是有前途的就以自己为例,虽然只做了一年多,也没挣到多少钱,但挣钱的机会是越来越多,一是王秋林又拿到了二个药品的代理权,自己这一二年也有了两家相对稳定的客户,前期自己虽然从父母那里拿了一点钱花在业务上,下个月等他将外面的款子收一部分回来,公司给自己一结算,就会有一笔可观的收入,足以在汉沙站稳脚跟,甚至是开自己的公司。
另外,做药品的公司很多,有些公司见他做的不错,愿意提供更优惠的待遇请他加盟,还有的公司直接与他谈合作,让他利用自己已经建立的院方关系,替了他们将独家代理的药物,做进医院可以给他更高的回报。
总之,能吃苦会做业务,在这一行前途无量,只要手里掌握了一定的关系资源,会有许多公司递来橄榄枝,不用担心挣不到钱,俩人谈话中,天不知不觉黑了下来。
车到了陆水,天已完全黑了下来,或是经济比新沙又差一个档次的原因,除了在车站附近有两家酒馆还在营业,大多数餐厅都打烊了,几个小吃的摊子,都聚在县城中心十字路口的路灯下。
俩人在摊子上吃两碗馄饨,半斤煎饺,才开始去找小旅店,看了两家的客房后,挑了一家相对比较干净的旅店,住了下来。
以前冯海光、蒋品超他们做业务,都是经过熟人牵线跟院方的人打交道,后来,冯海光发觉有人牵线会必就好,有些时候,没有人介绍,直接闯院长药剂科长的办公室,问题更简单,谈事情不用遮遮掩掩,单刀直入,如果知道对方的家在那里,径直去家里也可以。
与不同的人打交道,方法也不尽相同,没有固定的模式,关键在于猜摸准对方的心理,尽快弄清楚对方的真实想法,才能对症下药攻下对方。冯海光第一次来陆水就是没有任何人介绍直接找的医院的院长,伸手不打笑脸人,礼多人不怪,只要有礼而来,无论对方是否有合作意向,都不会让你为难。
冯海光本以为这次来陆水能做成业务,没料到第二天去了县人民医院,才了解到原来的院长月初调到县卫生局去了,新院长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因为第一次打交道,对方尽管听说冯海光跟前任院长接触过,客客气气接待了他,但并没有准备与他谈业务,只是告诉冯海光他可以去找老院长,如果老院长愿意出面帮他,自己这个新院长还是会给老院长一点面子的。
冯海光心里很清楚,自己和老院长关系并不熟,仅是接触过一次,感觉还不错,并未建立起业务关系,如今人已调走,即使找到了对方,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要想做业务只能重新开始与这位刚上任的新人打交道。
冯海光想中午请对方吃饭,姓刘的新院长说自己刚上任,院里的工作还没理顺,有点忙,还是将来有机会再说,冯海光只得留下名片,希望给对方留下一点印象,以便下次再来。那新上任的院长连名片都没有,只告诉冯海光自己叫刘小建,以后有机会再聊。
这就是出门四天的收获,走出了医院冯海光情绪有些低落,又一个希望落空了,他本有可能回汉沙的,现在他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告诉侯小海他立刻去车站回老家去,也许在这次回老家会多待上几天,他不知道侯小海是打算回老家,还是回汉沙,这里离他老家应该很近了,现在动身,下午就能到老家,回汉沙估计要到半夜。
侯小海一时拿定不了主意,冯海光因急得要走将自己带的资料和药品给了他一份,如果他不想回家,他也可以再返回新沙,自己试着去联系一下新沙二医院,三医院,他们这次赶得比较急,没有去那两家医院,其实他们应该去一趟,试一下。
交代完,俩人去了客运站,侯小海先送冯海光上了回孝阳的车,望着那车驰出车站,独自一人在车站附近徘徊起来,一个小时过去了,二个小时过去了,他吃了点东西仍然踟蹰不前,直到下午二点多钟,他看了看客运站的客运表,知道自己再不拿定主意,恐怕今天就走不了啦,于是大步流星地,走到售票口,还没拿定主意去哪里,窗口里的中年妇女,来待他开口,冲着他喊道:
“快点!去云西的,还有五分钟就开了。!”
侯小海愣了愣,掏出钱,又想了想,对!云西就去云西,王秋林让冯海光带他做业务时,就是这么说的,先熟悉业务,等他知道该怎么做业务之后,就让他去开拓云西的市场,他现在就可以去云西,以后去不如现在就去,第一次大概总是难有效果,但总要有第一次下次再去就是第二次,第三次了。
这念头在大脑里一闪而过,他已将手里的那张百元大钞伸进了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