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或独酌、或抚琴、或拨阮、或听泉、或吟咏、或赋诗。马远笔下景物本就寒廖,不同于明清时的小景作表面的荒寒意,而是彻骨的孤意,寒凉。马远笔下有月,只得是月更冷,景愈清。
南宋 马远 松荫玩月图 绢本设色 25.4cm×25.4cm 大都会美术馆藏
这么美的夜色,实在不忍打断,去啰嗦一通美术史的、鉴定或者赏析的文字,太煞风景。李白写低头思故乡时,全然想着的是那明亮的月与思乡的情。谁料到一千年后的娃娃们,读着他的诗,且管他有多少思乡的情,不单要总结中心思想,还要背诵全文,淦!也怪不得娃娃们,自己离开家最久的时间是早上上学,傍晚回家,不到个三五十岁,经历半生风雨,实在无法与太白共情。窗外辉煌的是灯火,别说思乡了,这月亮都多久没看到了。照例,每日的套路都是一样。先搬出一张真的马远,多好多好地吹捧一番,再列出一大堆仿作伪作,啊不,一大堆马远喝醉了生病的时候的作品再冷嘲热讽地贬斥一番,丝毫不留口德。
这幅松荫玩月图,一高士月下抚琴,清清寂寂,得马远真意。构图居左下一角,乔松高延,月在中天。笔路谨实,有力,不见半点马虎,实处刚硬无伦,高山坠石铿然作响,虚处如隔千里江面之遥。月虽在天,而更多在画意中,似有而不需有,点出月夜耳。高士月下抚琴,而不专意望月,意在月而脸、眼不必在月。如项庄舞剑,其意在沛公,而不必剑在沛公,或剑指沛公。何以在月?唯琴声高扬,空谷回响。
以下各轴,皆是取上作构图,演化、延伸、增添、改造而得。明人抄画,造画,就那几个套路,画中笔墨愈多,画意愈减。
明人 松月图 绢本设色 129.8cmx74cm 台北故宫藏
画则取太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诗意。高士月下独酌,目在月,意在画外。受《踏歌图》、伪作《华灯侍宴图》的坏毛病影响,松树与远山之间非要夹上一个楼阁和松林的层次,画功既高,然而这么一加,画面本可以很空灵旷远而顿显闷塞俗气,画蛇添足。
明人 松间吟月图 绢本设色 144.6cmx76.3cm 台北故宫藏
此幅构图画法元素面貌与上一幅一毛一样,脑筋都不带动的。应是同作者二作。历代仿马远法基本一样:把马远画中常见元素堆砌在一个画面中,若怕甲方买家不满意,则狠狠地再多加料便是。
明人 对月图 绢本设色 149.7cmx78.2cm台北故宫藏
到明后期,仿伪者已经很不讲武德,不论是不是马远的元素都往画面里塞了。画中高峰耸立,远山空远,月出山间。崖壁上丛树杂生,恣意泼横。构图沿着马远最早的母本层层叠加到亲爹都认不出。画中高士现在完全举起酒杯,对月相邀,平白直露,已经完全剑指沛公了。
明人 举杯玩月图 绢本设色 205.6cmx104.1cm 台北故宫藏
构图布局与上作一致,画幅居中大山矗立,本应虚掉的远山,却十分抢镜地暴露在前,在前的话,画得好也行啊。然而笔致很实,而笔路松散,斧劈皴实在凑合,散漫,就那样几笔刷过,山头也毫无体积感可言。相比总幅画,画中有几处局部截下来还比较耐看、完整。比如,下图。
传 马远 月夜拨阮图 绢本 设色 52.14cnx110.6cm 台北故宫藏
马远传派十二分优秀的画作,笔墨略有肥涨,似是其子马麟手笔。画幅构图空灵简阔,圆月显露在云层间隙,竹枝高耸,用笔略繁,简意不足。近处一高士亭前拨阮,沉醉其中,一鹤四下觅食,闲适自得。
一个比较高质量的南宋仿本,学马远一路高手所作,一反往常左下或右下角的布局,取重心在右上,构思新颖别致。月刚出山谷,高士举杯,怅然孤寂。数枝梅花繁意滋生,笔墨还算精巧,但拖枝毫不马远。
明人 松风观月图 弗利尔美术馆藏,比较繁密一路的仿马远派别。
明人 松阁观潮图 弗利尔美术馆藏,画中山峰险峻,月出江上,一小童在船上打盹,水阁前古松苍劲笔直,唯有高士举目远望,幽情远思。
明人 月下草亭图 弗里尔美术藏
明人 望月图 波士顿美术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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