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篇:访太庙

访太庙

在天安门城楼东侧,看台中间,有一座红色的拱形门洞,这便是太庙第一道红墙的南门,现在太庙已成为“北京市劳动人民文化宫”,上面匾额上的字是毛泽东主席命名并亲笔题写的,于1950年5月1日正式对外开放。太庙始建于明永乐十八年(1420),是明清两代皇帝祭祀祖先的家庙。太庙是世界上现存最大、最完整的祭祖建筑群。

走进南门,我立刻被一片松柏林吸引住了,心里连连称奇。这么大一片,而且每棵都是那么粗壮,那么古老苍劲,看着这一棵够粗的了,再看那棵,还粗,再一看,更粗……我走到树的近前,用手抚摸着,仔细地观赏着,心里不住地赞叹。这些松柏有的独木,有的在不高处分成两股或三股,有的从根部就分成多股,树皮早已脱去,露出一道道密密的纵纹。太庙以古柏著称,满园大约有七百多棵古松柏,主要的是侧柏和桧柏,这些树的树龄多的有五百多年,少的也有三百多年了,千姿百态,苍翠茂盛,古拙庄严,营造了一种幽静肃穆的环境。这片松柏林被称作“太子林”,相传是明朝几代太子所植,虽然说明牌上讲着“太子年幼调皮,随意栽植,不循行距,随从也不敢阻拦,故而成林后与它处柏林不同,纵横排列参差不齐”,但看上去,一行一行还是挺整齐的。

这片古柏林真是值得好好欣赏一番,我在里面转过来转过去,看了这棵看那棵,看了好长一段时间。突然,发现了一棵叫作“神柏”的古柏。其实这株柏树外表看上去似乎跟四周其他的柏树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但却有着不同寻常的身份。太庙建成初期,明成祖朱棣下令遍植柏树,意在以松柏常青告慰先祖社稷安定,并以此抒发治国安邦的宏愿。但因为土质不适宜,两次栽种的柏树都没能成活。后来有一个工匠提议,将太庙贫瘠的沙土与皇宫东北角的沃土互换,并请皇上亲手种植第一棵树。这棵树果然成活了,其它的柏树似乎也得到它的灵光,不仅活了下来,而且长得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于是人们便把这棵柏树称作“神柏”。明清两代的皇帝都要在此树前下轿,步行入殿祭祖。

朱棣是朱元璋的第四个儿子,被封为“燕王”,1399年,朱棣以“清君侧”平定叛乱为由起兵,破京师(今江苏南京),夺取了侄子的帝位,改年号为永乐。他在位期间还是很有政绩的,其中有两件很有影响的大事,一件是修成《永乐大典》,此书收录上自先秦,下到明初的各种书籍七、八千余种,共计一万一千零九十五册,二万二千八百七十七卷,三亿七千万字。它的内容包括经、史、子、集、天文、地理、阴阳、医术、占卜、释藏、道经、戏剧、工艺、农艺等诸多方面,涵盖了中华民族数千年来的知识财富,不仅仅是一部书,而是一座中华文明史上的金字塔。另一件是迁都北京,使得北京能成为今天的大都市。他还派郑和下西洋,促进了与世界的交流。

顺着石板铺砌的甬路往前走,穿过松柏林,便来到了第二道红墙南面正中央的五色琉璃门。此处一共有五道门,这种门在古建中叫做“随墙门”,与有四梁八柱、有进深、有琉璃瓦屋顶的正式的大门不同。琉璃门实际上是太庙的正门,虽然随墙一起修,但门上琉璃瓦屋顶的装饰却一点也不含糊,完全是仿照正式的大门来建造。屋檐、斗拱、垂花和屋顶角上的仙人走兽样样齐全,都是用琉璃瓦构件制成的。说到琉璃瓦,整个太庙,唯独琉璃门上有绿琉璃瓦,太庙的建筑和皇宫一样,以黄、红二色为主调,黄色在古代人们心目中是最高贵的,红墙黄瓦是皇帝至尊至大的标志,太庙供奉的都是故去的皇帝,所以太庙建筑中各式各样的屋顶,都是用黄色琉璃瓦来象征皇权至高无上。除了皇宫、太庙和陵寝以外,一律不得使用黄色的琉璃瓦。太庙的门窗,高高的围墙,都是用红色,这也来源于阴阳五行学说,因为红色属火,被看做吉祥、胜利、成功的象征。但为什么琉璃门会使用绿色的琉璃瓦呢?绿色即是五行中的青色,象征春天草木萌芽的颜色,方位在东,所以采用了绿色的琉璃瓦,其目的是对在世和已经去世的皇帝加以区别。用于祭祀(太庙、陵寝)用绿色,这在封建社会已经形成了皇家建筑的规范,是不能破例的。琉璃门有黄、绿琉璃瓦,围墙是红的,基座的汉白玉是白的,基座旁边的砖是青灰色的,可说是五色杂陈,这应该就是为什么叫它“五色琉璃门”的原因了。

过了琉璃门,是一个院落,玉带河东西贯穿,上有七座单孔石桥,称戟门桥。河岸及桥两侧为汉白玉石护栏,龙凤望柱交替排列。中间一座为皇帝走的御路桥,两旁为王公桥,次为品官桥,边桥供常人行走。桥栏旁放着几口直径有一米的大铜缸。最西边是神厨,最东边是神库。

过戟门桥,东西两侧各有一座六角形井亭。往北就是第三道红墙的“戟门”,建于明永乐十八年,是太庙的礼仪之门。面阔五间,进深二间,黄琉璃瓦单檐庑殿顶,汉白玉绕栏,须弥座,台阶有九级,中饰丹陛,上有二龙戏珠、二狮玩绣球和二马奔腾。

正门两侧各有一黄琉璃瓦单檐歇山顶的旁门。为何叫戟门呢?原来门内原有朱漆戟架八座,共插银镦红杆金龙戟120条,1900年被入侵的八国联军全部掠走。戟门屋顶平缓,出檐较多,与一般清代建筑相比,具有比较明显的特点。此建筑是自明代建成后唯一没有改动过的原建,是明初官式建筑中的重要代表。

进了戟门,是一个大院,正北面有一座大殿,这就是被称作前殿的“享殿”,看上去雄伟壮观,气势恢宏,它是明清两代皇帝举行祭祖大典的场所,是整个太庙的主体,为中国古代最高等级的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檐下悬挂着顺治帝题写的满汉文的“太庙”九龙贴金匾额,坐落在3.46米高的三层汉白玉须弥座上,四周有汉白玉石护栏。面阔11间(62.8米),进深6间(30.2米),殿高32.46米,面积达2060平方米。中路台阶所嵌丹陛石为汉白玉材质,上面雕刻有龙、狮和马,代表了明朝初年最高的石刻水平。

踏上台阶,走进殿内,立刻被眼前所见镇住了!只见梁栋饰金,地设金砖,宽敞大气,富丽堂皇;特别是那支撑着大殿的68根大柱,全是名贵的金丝楠木,每根柱高13.32米,最大底径达1.23米;主要梁枋也是金丝楠木。太庙是中国现存规模最大的金丝楠木宫殿,楠木大柱更是举世无双,真是令人惊叹!太庙享殿、明长陵棱恩殿和紫禁城太和殿并称为中国三大殿。这三大殿中,长陵棱恩殿建成的历史最悠久,迄今已经590年;太庙享殿次之,461年;而太和殿历史最短,仅319年。由于楠木生长极为缓慢,成材需千年以上,极为珍稀,且已经绝迹,因此从历史文物和建筑本身的价值上看,长陵棱恩殿和太庙享殿都要超过太和殿。由于自然和人为的原因,紫禁城中明代建筑基本上都被焚毁,现存的主要宫殿建筑都建于清代。中国现存的明代大型砖木建筑已经是凤毛麟角,而像太庙享殿、明长陵棱恩殿这样如此大型、高等级的建筑更是绝无仅有,独此二例,不可复制,它们是中国现存的最珍贵的古代建筑。

大殿正中有一排青铜编钟,称为“中华和钟”,是为迎接新千年的到来,以2400年前的曾侯乙编钟为原型设计的,1999年11月制作完成安放于此处,成为太庙馆藏文物。中华和钟架高38米,宽21米,共17吨,三层共有108个,上层34个钮钟,代表我国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和台湾、香港、澳门;中层56个甬钟,代表我国56个民族;下层18个镈钟,中间16个代表中华民族的16个历史时期,两侧两个象征当今世界的主旋律“和平”与“发展”。重达320公斤的中央镈钟上,镌刻着江泽民题写的“中华和钟万年永保”的鎏金铭文。朱红描金的雕漆钟架上有1.2万个表现生命科学、宇宙星空、电子芯片的现代纹饰,钟的两侧各立大红建鼓和石磬、玉磬。中华和钟音域宽广,既可和多种民族乐器配合,又可接轨大型管弦乐队,是世界上最大的舞台演奏双音编钟,已被列入吉尼斯世界之最。

享殿东西均有配殿。东配殿是供奉有功亲王牌位的地方。始建于明代,黄琉璃瓦单檐歇山顶,面阔十五间,殿前出廊,廊柱上端卷收,并向内倾斜,屋檐起翘平缓,是典型的明代官式建筑。殿内供奉配享的满蒙有功亲王的牌位,清代供奉十三人,如代善、多尔衮、多铎、允祥、奕欣等。每间设一龛,内置木制红漆金字满汉文牌位。西配殿建筑样式与东配殿完全相同,是供奉有功大臣牌位的地方。殿内供奉配享的满蒙汉文武功臣的牌位,清代供奉十三人,如鄂尔泰、张廷玉、傅恒、僧格林沁等,设置同东配殿一样。

往北走,来到了中殿即“寢殿”,是供奉皇帝祖先牌位的地方。黄琉璃瓦单檐庑殿顶,面阔九间,进深四间,通过石露台与前殿相连。殿外的石阶下左右各有二个石灯。殿内正中室供太祖,其余各祖分供于各夹室。夹室内陈设神椅、香案、床榻、褥枕等物,牌位立于褥上,象征祖宗起居安寝。清末供奉努尔哈赤、皇太极、福临、玄烨、胤禛、弘历等十一代帝后的牌位。每逢祭典前一天,将牌位移至享殿安放,祭毕奉回。

再往北走,便是后殿祧庙。四周砌红墙,有门五楹。殿外石阶中刻龙纹石,面阔九间,进深四间,黄琉璃瓦单檐庑殿顶。前面两座都叫“殿”,为何此座称“庙”,还用一个生僻字“祧”(祧是古代称远祖的庙)?前两殿的平台须弥座连在一起,为何祧庙单起须弥座,中间还隔了一道墙,单独成院?原来,此殿永乐初建太庙时并未设,明弘治三年添建。当时面临着一个极大的矛盾,祭祀祖先追祭到开国皇帝,那么开国皇帝的父母怎么办?不祭吧,明明是祖先;祭吧,虽是祖先却不是皇帝。经过研究,终于找到了解决办法,就是另立一院,另设一庙,专供开国皇帝以前的祖先,这庙就叫“祧庙”。这办法既符合祭祖的要求,给了当百姓的祖上一定的荣耀,也没有违反君权至上的根本的封建礼制原则。

从北边的小方门出去,是太庙东西向的北甬道,两侧也尽是很粗的古柏林。出西门,便到了故宫的午门。

2019年1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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