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 犹豫即心动
1
我第一次见到陈晓旭,是在他妈妈的早餐铺。“阿姨,一个烧麦,一个馒头。”“给你。”清冷干净的声音,来自于陈晓旭。
青衣巷的街道依然那么狭窄,十年前和十年后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因为“给你”两个字,我突然觉得青衣巷的气息变的更清新。
我总是隔着两三米的距离跟在他身后。我知道他每天都要上他妈妈的早餐铺帮忙,知道他爸爸早已另外组建家庭,知道他要出376路公交车,并特意错过学校的站台,在慢吞吞地走回来。有时候他也会偶尔回头看我一眼,但是眼光与我并无太多交集。当然,我知道他每天放学都在楼下等隔壁班的苏萧涵。
2
11月份,学校开校运会。我知道陈晓旭报名参加男子1500米比赛。
我写了好多给他加油的纸条:陈晓旭你最棒,你就像老鹰一样跑得飞快,你一定可以冠夺第一……我的想象力有限,表达的零七碎八。同桌夺来瞄了一眼,说我中毒已深。我没有理会她,催促她赶快把纸条交给广播台的老师,陈晓旭的比赛就要开始了。
我站在跑道转弯的边缘,紧张地等待陈晓旭跑到我的眼前。他来了,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今天穿着白色的长袖,号码是我的幸运数字7。他跑的很快,就要超过第一了。我激动得跺脚乱蹦,却把脚边的气球踢到了跑道上。
“砰”的一声,陈晓旭蒙了。他只顾往前冲,刚好踩爆了拦路的气球。他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时候却传来不合时宜的广播声:“陈晓旭你最棒,你就像老鹰一样跑得飞快,你一定可以冠夺第一……”
多不走运才能跑着步踩爆气球,大家都笑了。但是我笑不出来,陈晓旭甚至来不及瞪我一眼就落在最后了。
校运会结束之后,我看着他独自一人,一步一步绕着操场走,就算我架着眼镜,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3
初二开学,学校求要分班。我跟陈晓旭理应无再交集,但开学典礼结束后,不知为什么,我特别想和他道歉,以此弥补校运会上的过错,不想初二带着初一的愧疚。
我一扭头,他已经挤到我前面去了。我小慢步追上他,扯了一下他的衣角,说:“等会儿来食堂后面的空地,请一定来。”他似乎听见了,头点了点,但目光却落在苏萧涵上。也不知为什么,我的心不自觉一酸。
那天我借口去小卖部买水,让同学先回班级。随后去小卖部,取寄放在那里的礼物。那是一张我最喜欢的专辑,周杰伦的《范特西》,一封写给他的信。走出小卖部,我在食堂后面的空地看到了陈晓旭,我的心砰砰地跳着,紧张极了。我小跑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的脸,愣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仿佛时间静止了。直到看到他的手在我面前晃动了一下。
“你……”
“没什么,这个给你。”
“啊!?”
我把手上的礼物塞给他,便尴尬的小跑走了。走到教学楼拐角,顺便就回头看了一下,依旧是那次校运会上踩爆气球后绕着操场走时,我架着眼镜看不清猜不透的表情。
但是,令我心酸的是,苏萧涵偏偏在这时从小卖部门口出来,我的脑袋顿时冒出一个想法,她刚才是不是看到了我的作所所为?
就在这时,陈晓旭突然回头,我如同受了惊的老鼠,猛的背过去,他们说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但苏萧涵的一句话如同一泼冷水浇在我头上,我顿时清醒。
她说“她是不是心动了,喜欢你啊?”
对啊!为什么我看到他和别的女生怎么亲蜜的时候,我会有一种吃醋的感觉,鼻头为什么会一酸?难道真的是我心动了吗?真的喜欢他吗?
4
我对他是不是心动了?这个念头一直陪伴着我整个初二。当然,这个念头也很快证实了, 我的确对他心动了。
当这个念头被证实的那一刻,关于陈晓旭的消息,我再也没有勇气再去打听,对他也更是疏远。看到他和别的女生亲密的时候,我甚至连吃醋的资本都没有。
我曾不止一次想过,如果我当时多一点勇气,我们的友情会不会不一样?但人生没有如果,也没有重来的机会,哪怕再细微的事情,它们都在最开始你犹豫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5
初三第二学期,陈晓旭好久都没有来上学。我不知他是不是不打算考一中了。我们学校的初中部可以提前招生,只要你的成绩过了一中的线,一中会优先录取,以他的成绩应该很容易的。
妈妈这几天一直叮嘱我要好好准备中考,这是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我不知道转折点意味着什么,我看见的拐角处有都有另外一条胡同可以走,比如火瓦巷 。
考完那天,很多人都拿着同学录四处要签名和祝福语。这也是我第一次鼓起勇气,躲在7班的后门口,偷偷窥探陈晓旭,也是最后一次。他下巴枕在右手臂上,左耳戴着蓝牙耳机,趴在桌子上不知在看什么,文具和复习资料整齐地放在桌子左上角。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他尖尖的脸,高高的鼻梁,长长的睫毛,每隔一分钟就眨一次眼。
我知道,我心动了。
我不敢上前,就一直在心里鼓励自己,去吧,QQ号要不到,哪怕要个签名也好啊!起码不要给初中留下遗憾呐!
我向前迈了一步,就停住了。苏萧涵从前门走进来,坐在了陈晓旭的对面。
她踢了踢他,一脸笑意。陈晓旭转过头,两人闹成一团。
我靠在走廊栏杆上,听见“砰”的一声,心里有什么东西被击中了,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哗哗哗倾盆而下。
-来稿:埔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