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冬至记忆
文/邢桂珍
在我的童年时期,记得有一个冬至,父亲从二姑家带回一包饺子,吊在房梁留给姥爷吃。我和弟弟妹妹们,闻着香喷喷的饺子,仰望棚顶的筐,站在炕上伸长胳膊跳高够,怎么也够不着令我们渴望的饺子。
那年月,在我们老家辽南山村,每个人一年只供应二斤面,当时生产队的土地不种小麦,我们家过年吃的饺子皮,妈妈在白面里兑上细苞米面两掺,虽然韧性差,但是除夕的晚上,一家人能吃上热乎乎的饺子,心里开出了灿烂的花!
二姑是父亲的二姐,她俊俏,浓眉大眼,面慈心善,脾气好;虽然个子小,但智慧藏在她灵动的眼睛里,说话温和;心灵手巧的二姑,平时把两条辫子拉到脑后盘成利落的贵族范。她20岁嫁给一个病秧子,生完表姐不久,丈夫就去世了,一个人带着表姐相依为命,守寡一生。在我记事时,表姐早已出嫁。
自从父亲带回饺子以后,我就在幼小的记忆里,知道二姑家才有饺子吃,渐渐愿意去二姑家,尤其是冬至。后来,我的学校距离二姑家只有六七里地,我去得更勤。
记得在初二的那个冬至,我放学去了二姑家。
那是个灰蒙蒙的天气,空中飘着圣洁的小雪花,耳畔听到簌簌的天籁之音,捉迷藏似地与我眼眸对舞,一片片绽放在地上。我和几个同学玩打雪仗,跑跳追逐轻盈的小精灵,身上、头上都罩上一层诗意的美,仿佛陶醉在童话般的梦幻世界。
快到二姑家的岔路口,在迷茫的风雪中,我远远看到有个人影在晃动,此人双手搭在额头,向远处张望,身上头上絮满了白雪,我走近看清喊到:“二姑!”我快跑几步,“三丫头,我等你半天了。”二姑边说边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二姑用体温,融化了落在我脸上的雪花。
二姑的小屋虽然不宽敞,但是每一个角落都收拾得干净利落。
二姑今天不给我包饺子,而是改炸丸子。我看二姑在盆里倒入白面,加两个鸡蛋,放上胡萝卜丝,倒入糖精水,用筷子搅匀,在猪油里炸,我蹲在灶坑前给二姑添柴火,看到油锅里冒泡的小丸子,飘在油上翻腾舞蹈,有的像小刺猬跳跃、有的像菊花绽放,热气氤氲在大锅上空,小屋里弥漫着油香味儿。二姑从锅里捞出来就递给我吃,我边吹边吃有饼干味道的丸子,“嗯,真好吃!”我开心地说。“
那我以后还给你炸,”二姑笑着说道。这外酥里嫩、甜香可口的丸子,温暖了我的胃口,是二姑在那个寒冷的冬至节气里,留给我无法忘却的念想。
后来,我家搬到了黑龙江,这个第二故乡种植了大片的小麦。我听说二姑要来看望病重的父亲,我就利用高中毕业的暑期捡小麦、磨面粉,二姑背着面粉坐火车回老家了,那是我最后一次与二姑告别。
童年幼稚的我,认为二姑家的条件好,就有饺子和丸子吃。时光荏苒,一晃我到了二姑的年龄,才懂得二姑那时把一年好吃的食物,留着冬至那天给她心爱的人吃,这种美味,缠在我岁月的银发里。
现在,每年冬至那天,我不是包饺子,就是炸一盘黄橙橙的丸子,回味逝去的光阴,告慰另一个世界的二姑,愿她一切安好。 美味的饺子,感慨往昔五味杂陈;小小的丸子,缠绵了冬至的记忆。
2020.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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