溾水河的记忆

大自然孕育了溾水河,溾水河又哺育了京山城,孕育了京山的灵气、蕴藏着京山的历史。
“惠源之水天上来”,流淌了千万年的溾水河,汇集了从花石岩到虎爪山之间的无数股清流,流经惠亭山下时一个转弯,从惠亭山与木鱼山之间撕开一道峡口,浩浩荡荡穿过京山县城……
我的老家就在溾水河畔。记忆里的乡村是美丽的,田间、地头、垄上有许多深深浅浅的小水沟,似快乐小溪,透亮的,无暇的,终日缓缓的涓涓流淌着清清的水。水里摇曳着深的,浅的,绿的多姿水草,许多小小鱼儿和不知名的小东西在里面悠闲的逍遥游戈,不时有水花翩翩起舞,间或有只小青蛙噌地跳上来,打破这静谧。田埂路边,成片的生长着那些凡花野草,虽然平凡却热烈的开着,挤出一片眩目的春(景)色。
三四月间,整个村子笼罩在馥郁的香气里,那是因为溾水河畔村子里的槐树开花了,一串串雪白的花朵挂在绿叶之间,散发出诱人的(香)甜。
这些都是停留在我记忆里最美的画面,明明是曾经存在过的景象,现在却怎么也找不到一点踪迹了呢?那些曾经濯我足陪我嬉戏,伴我儿时酣梦的清亮清亮的水都流到哪里去了?
昔日的滚水坝上仍流水潺潺,溾水河啊,日夜不息、默默无闻地向东流淌着,一路欢唱,多少风花雪月,多少悲欢离合,总被雨打风吹水流去,不见踪影。
还依稀记得,春风吹来的时候,到了礼拜天,相熟的同学们相约去溾水河河滩里玩,风合适的时候可以放飞自己用旧报纸做的风筝,走在软软的滩地上,目之所及,是各种各样的小草铺就的绿地毯,延伸着,向着无际的远方,其间自然夹杂着,红的,粉的,黄的,白的,不起眼的,可爱的无名小花,河堤边的柳树在春风中轻轻摆动着她柔柔的手臂,好象在向我们招手致意,风停的时候还不忘向我们行标准的注目礼。
儿时的伙伴她最爱的是一种叫狗尾巴的花,这种花总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生长在一起,长长的绿绿的茎上长着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远远的望去,好象绿色的波浪上盛开着的白色的花朵,美极了。
她喜欢冲进去,融进那画面里,和我们快乐的追逐、嬉戏,我们更喜欢躺在草丛里望着蓝天,看白云飘荡,燕子从头顶上掠过,整个春天都回荡在她的笑声里。
有时,我会趁家里不注意,偷骑出自行车来,在车前杠上载着她沿着河堤飞驰,那时,她应该能感受到我急促的呼吸和有力的心脏跳动,也有时候,我们还会骑到水库大坝上去玩,累了,甚至跳到水库里去游泳也是常有的事情;顽皮的时候也可以骑到河堤的对岸去,河对岸没有什么人家,野生着成片的槐树,三四月里开着繁盛的花朵,雪一样白,散发出浓郁的甜香,这里是她最喜爱的地方,累了,她会安静的坐(蹲)下来,出神的凝望那些花,大家也跟着安静下来,时光好象在这花香弥漫的时间中凝固静止了。
但是,时间却没有凝固静止,傍晚,太阳红着脸要回家了,我们也该走了,在花开的最盛的地方,我给她折了一枝,拥着满怀的芬芳,她红着脸依依不舍的对我说:“那个,太晚了,我要回家了……”。
她的背影消失在河对岸狗尾巴花丛中,周围漫散着细碎的小花,朝着她远去的方向眺望,那是怎样的一帧风景?那是她远去的背影,我还掂着脚丫在不停的搜寻,此时风知道我眼里闪着泪光(花)……她的背影,是袅袅炊烟里一幅温温婉婉的画,一段婉约又清澈的花无语。
儿时的欢愉,童年的生涯,总在记忆深藏,不管我走到那里。那是赤脚挽裤在河叉小溪抠蟹抓鱼捞虾;那是一串串馥郁白色浅黄的香槐;那是一束束紫色的蚂蚁蛋花;那是漫山遍野采摘红红、白白、黄黄、绿绿的各色各样酸酸甜甜的山珍野果;那是夏日用面筋竹竿粘吊树枝上的鸣蝉;那是夏夜在户外纳凉时,依偎在母亲身边,朦胧中乡邻们的喃喃、娓娓、絮絮、叨叨……
忘不了家乡的那条小河。溾水河边回荡着我们儿时嘻水的笑声。笑声里,拣起一块“打漂儿”的石(瓦)片,在青粼粼的水面上,开出一连串的水花,一起数着1、2、3、4、5、6、7……更忘不了窗前的那株月季。每当花开的季节,艳媚诱人,芬芳四溢。安谧中,静听花开花落的声音,整个身心仿佛都沐浴在清冽而甘甜的氛围之中,霎时,我也化成了一瓣幽馨,伴着月的清辉,向着溾水河——梦之边缘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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